沈骊珠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再然后,是见过长兄长嫂。
卫若娴穿着一袭典雅白衣裳,只在领口与袖间绣着银色暗纹,在别人新婚的第二日穿成这样,跟出殡似的,着实是瞧着令人觉得有些……不吉利。
陆夫人本来都想说她两句,但见卫若娴挺着肚子,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罢了,总归不是孝服,只是衫子的颜色不那么喜庆罢了,还怀着她陆家的金孙呢,就不跟卫若娴计较了。
沈骊珠倒是不必给陆伯渊和卫若娴敬茶,但也随陆亭遥改口,礼貌地唤了人。
“兄长。”
“长嫂。”
陆伯渊淡淡颔首,严肃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昨晚的醉意,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卫若娴却瞥了他一眼,嗤笑了声,“呵。”
再就是陆如薇。
沈骊珠轻笑,“小妹。”
按照金陵旧俗,新妇得给小姑子见面礼,拿出了一支精心挑选的钗,装在玉匣中赠予陆如薇。
陆如薇看着骊珠,她没有再戴纱,嫁予人妇的女子,眉眼像是一夜间忽然长开了,原本的清冷如画添了丝妩媚。
又或许,那样的妩媚,本就是她骨子里的底色。
不然,怎么会引诱得了太子殿下?
靠她那毁了的容颜吗?
想起已经离开金陵的太子,想起再也无望入东宫得偿夙愿的自己,陆如薇心里就恨极。
她盯着沈骊珠脸颊到眼尾的疤痕,虽然敷过了珍珠粉,但依旧能看得出淡淡的痕迹,心下忽然就恶意丛生——
她想,当初毁容的时候,这道疤怎么不再深一点,或者直接戳到眼。
若是沈骊珠成了瞎子,那么太子殿下还会喜欢她吗?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陆如薇,一下子惊醒。
不不不。
她怎么能这么想?!
这也太恶毒了!
她只是有几分骄纵的大小姐脾气,但是她的本性并不坏的。
陆如薇心下复杂,像是有千种情绪在缠绕,刺激着她。
她想,她再也没有办法把沈骊珠当做朋友了。
所以,在骊珠叫她打开玉匣,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陆如薇只是看了眼那钗,敷衍地点了点头,回答喜欢。
心里却很是不以为意。
她想起自己昨夜捡回去,偷偷藏起来的那枚凤凰钗。
那是何等的华美溢彩。
见过之后,余下其他便再不能入她的眼。
…
嫁给陆亭遥的第一日,沈骊珠觉得公婆都挺好相处,但唯有一点令她心头隐约忧虑。
就是陆夫人希望她尽快为阿遥衍嗣绵延。
从敬鹤堂回来,陆亭遥便察觉到妻子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时而眉头微蹙。
他不希望骊珠嫁给自己,却过得不开心。
陆亭遥伸手,晶莹的指抚上妻子轻蹙的眉,“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或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虽然敬茶时,全程有他陪着,但男子与女子的所思所想,心思细腻程度是很不同的,或许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的家人给了骊珠委屈受。
若是有,他会去跟父母兄嫂交涉。
沈骊珠咬唇,想了想,决定跟他坦白,“阿遥,今日敬茶时,母亲所说的子嗣的事……”
她略微艰涩的地张了张唇,声音低了下去,“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因为……我可能很难有身孕。”
她曾经在雨中被罚跪了一天一夜,后来又病骨支离,险些死掉。
来到江南后,外祖家替她延请了名医,那时就断言,她恐……日后子嗣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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