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家的日子,他压根就没喝过汤,小时候,他只以为那是因为家里穷。
可是直到那次,那年,徐哲远二十岁。
跟着徐父在山上砍柴,那天徐父身体不太舒服,刚到了山里便没了力气。
徐哲远为了不让父亲病上加病,便一个人砍了整整两担柴。
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一直到天都黑了,才终于把柴砍完捆好,背在身上。
“爹,咱们下山吧。”
徐父点了点头,跟在徐哲远身后,手还不忘拽着他的衣襟。
“儿呀,爹走不动了。”
“爹,我背你走,我先把柴放下,先背您回家,一会儿再把柴取回去。”
徐父点了点,趴在儿子瘦瘦的背脊上。
一路上,儿子瘦瘦弱的身躯却仿佛成了最坚实的依靠。
一直走了好久,终于把徐父背回了家,可刚一进屋,房内便飞出一个茶杯。
幸好徐哲远反应快,要不然就会被砸中了。
“你个老婆子,你做什么呀。”徐父气的大骂道。
“我做什么,你们爷俩出去多久了还舍得回来呀。”
“让你们砍的柴呢,你们知不知道,全家等着柴烧饭呢。”
徐父恨恨的说道:“你们都是废人吗,你那俩儿子不能去砍些柴吗?”
“你不知道我们今天是怎么回来的,我刚进山就病了,我”
“够了,我就问你们,柴呢?”
崔玉芬打断了徐父的话,怒气冲冲的推了他一下。
“别废话,我们饿着呢,快去,砍柴呀。”
徐哲远点了点头,唉了一口气:“娘,我,现在就去取,我的柴扔在山脚了。”
“我不听,你爱扔哪儿是哪儿,和我没关系。”
“我只知道,你今天要是不把柴背回来,我揍死你。”
徐哲远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直接出去了。
那也是个深秋,寒风刺骨,他饿着肚子,从山里到徐家来回两趟。
才把砍的柴背了回来,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全家都睡了。
他饿着肚子,饿的难受,便一个人来到厨房。
可此时,锅里却只剩下少的可怜的鸡汤,徐哲远用勺子舀了半晌,才现,只剩下一个汤底。
他根本舀不起来,而其他的地方压根就没有任何吃的东西。
这时他才想起,娘明明说没柴煮饭只是不能煮他的饭。
徐哲远哭了,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真心的哭。
是从心底的难受,而那次哭是最撕心裂肺的。
在后来的若干年里,徐哲远也曾哭过无数次,但是,那都不是真心的。
唯独那一次,他哭的最伤心,没有目的,没有想利用谁。
他只是伤心,为自己孤独的人生伤心。
“想什么呢?”沈兰心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什么,你这鸡汤太好喝了。”
这女人曾经让他讨厌到了极致,可却是她,给他这辈子唯一的温暖。
“好喝你也不至于喝哭了吧,你这是流泪了吗?”
徐哲远还没现他的眼角已经闪过了一丝泪滴。
“我这是有沙子吹进了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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