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让人送二位妯娌离开,一面朝着门外走去,丹娘一时间忙得都有些手忙脚乱,就是心底里的欢喜遮掩不住。
沈寒天走时,自己还没出月子。
他回来了,也送走了家里的一个大麻烦。
如何叫她不欢欣雀跃?
刚走到内院与外院的交界处,一抬眼,瞅见男人大步流星地过来了,他一身天水碧的长袍,远远就能瞧见那一片掺了银线的如意纹的刺绣,迎着日头隐约生辉,一派低调华美。
不过须臾间,人已经站在她眼前。
男人高大的投影落下,几乎将她整个笼罩。
没等丹娘开口,手已经被他紧紧握住。
沈寒天微微蹙眉:“外头还没暖和起来,你怎么就到处乱跑,仔细冻着了。”
说着,他就牵着她,放慢了脚步,夫妻二人往燕堂的方向而去。
“哪里就冻着了,你瞧我身上这袄子多厚,是祖母命人帮我缝制的,用的是上好的羊绒料子!”她像个孩子似的炫耀着。
四目相对,柔情蜜意,缱绻横生。
回到屋内,先抱着玉姐儿好一番哄着,又去瞧了刚满月的儿子,如今沈寒天儿女双全,再没有比这更称心如意的事了,万事皆足。
待沈寒天从净房出来,沐浴更衣后,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丹娘亲看了儿子吃过奶,又被乳母抱着哄睡沉了,一抬眼见男人立在不远处,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散垂下,似乎还带着水雾。
她忙拿过一条干巾子上前,替他擦了起来。
一边擦她一边念叨着:“你还说我,自己也不当心,这头发上全是水,我瞧着你倒是更容易冻着。”
正说着,新芽与尔雅已经将暖笼抬了过来。
旁边烘着,手里擦着,沈寒天的头发很快便干了大半。
夫妻二人这才坐下用饭。
玉姐儿坐在两人中间。
沈寒天先用了一碗汤,赞道:“这里头搁了什么,喝了觉着浑身都热乎起来了。”
“是不是很有滋味?”丹娘来了兴致。
他轻轻颔首:“说是辣又不是,但就是畅快。”
初春,料峭寒意。
有了这一碗不一样的汤,整个人都暖烘烘起来。
沈寒天喜欢,忍不住又盛了一碗,还泡了饭一起吃,越发吃得喷香痛快。
丹娘抿嘴一乐:“这叫胡椒。”
其实发现这个也是意外。
胡椒,又叫浮椒,披垒。
这东西很是金贵,如今圣京城里,只有达官贵人、皇族贵胄才能用得上吃得起。
原本,丹娘也没在意这东西。
不想当初吴大娘子给的种子里头就有胡椒。
只是分量很少很少,种下去成活的连一半都没有,丹娘还是看到收获后才察觉,这原来是胡椒。
又亲自查了一番,才知晓这东西是珍贵的调味品,外加中药,市面上都难得一见,更不要说大量购买了。
自家收获的这一份研磨成粉,她又特地托人采买了一些回来,这才算凑够了一家子的用度。
今日这一份鱼汤,本就是用的野生湖鱼。
她让冯妈妈换了一种做法,特地为这胡椒粉腾出了发挥空间,这滋味果真奇鲜美味,辛辣爽口,一碗汤下肚,只觉四肢百骸、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说不出的快活。
见沈寒天喜欢,她更快活了,笑道:“加在汤里头好吃,明儿我再让冯妈妈整些别的做法,一样好吃,保管你欢喜。”
沈寒天见妻子满脸雀跃,原先生产时带来的面色苍白已经不复存在,顿觉心头微微轻松了不少。
“好。”他一口应下。
丹娘犹豫一会儿,先让玉姐儿吃完了,叫月好带下去照顾着漱口净面,屋子里又只剩下夫妻二人。
她这才问:“这一路……可还顺利?”
送沈夫人回云州可是一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