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黎婉青往门口走了两步,发?觉少了什么,又转过头,困惑扬声:“老公?”
霍启裕终于抬起了头,平视着?龛位上的?二寸遗照,说:“你先去,我也?有话和岳父岳母说。”
话音落下,黎婉青第?一反应不?是追究他有什么话和自己父母说,而是望向了霍邵澎。
默然无声叹了半息,她还是抬步离去。
诵经声来?自远处的?寺堂,尽管微弱,却声声不?息,不?停传到耳畔,填满了两父子之间沉默的?空白。
谁都没开口。
谁都没等着?对方开口。
霍邵澎上了一炷香,又注视了半刻,开口前,凸起的?喉结上下咽动了两下。
他声音极沉,似酝酿过久,心绪都化为重?量,“公公,婆婆,我要娶一个女孩。”
“霍邵澎。”霍启裕试图硬声打断。
可霍邵澎旁若无人,连语调也?波澜不?惊:“现在说有点早了,但九月份,我带她来?见你们,她叫虞宝意。”
“霍邵澎!”
“如果有任何人反对,或者……”说到这,他平静的?眼神才缓缓转到即将?勃然大?怒的?父亲身上,“找到她,说些?毫无意义的?话——”
从始至终,他面色古井无波。
可投望去的?眸光,犹如穿过极寒之境,连隐隐约约的?诵经声,也?变得似寒风侵肌,拂着?令人不?寒而栗。
“爸爸,公公走时,我已?经退过一步了。”
他没猜错。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清楚他不?与他人道的?秘密,这个人只会是霍启裕。
而虞宝意一直以?来?的?估计都是错的?。
他们父子的关系早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在黎婉青的?父亲离世那时,所以?根本不?必再计较恶化与否。
霍启裕只做了很简单一件事,就把事情推到了这步田地。
葬礼结束那夜,把黎婉青父亲留给外孙的?遗信丢到宝盆中,烧了。
成为金银纸钱中毫不起眼的?一抹灰。
他连找,都无处可找。
霍启裕厌恶岳父主张给霍邵澎的?“自由”。
黎婉青母家权势略矮于霍家,霍启裕年轻时又是眼高于顶的?一人,对岳父岳母表面彬彬有礼,实则对他们许多观念都不屑一顾,更?别说涉及儿子教育方面的?。
信件是黎婉青伤心之时同?丈夫说起,希望能借父亲离世一事,让霍启裕谅解老人良苦用心,留出些?转圜之地,不?曾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她对霍邵澎,一直揣有轻微的?愧疚之心,对虞宝意的?事,便也?不?同?意不?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