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冒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徐穗皱着眉,“每天排练我都听到你在咳嗽。”
在排练过程中,闻星为了避免影响到别人都会戴上口罩,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作用甚微。徐穗的位置离他最近,应当没少受影响。
他低了低头,“抱歉,打扰到你了。”
“对啊,你这样就是很打扰别人。”徐穗的语气更差,说的却是,“所以,你能不能快点好起来?”
“嗯?”闻星愣了下。
只见徐穗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瓶,飞快地塞进他的手心,“这个对止咳挺管用的,给你了。”
他垂眼一看,是一瓶甘草片。
他跟徐穗交集不深,还因为多次请假令人心生芥蒂,眼下倒有些分不清楚情况。
许是见他不说话,徐穗忍不住给自己找补:“不是特意给你带的,只是前段时间我也感冒了,所以在包里放了一瓶,你可不要想太多。”
很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闻星唇角微弯,没有戳穿,只是说:“谢谢。”
听到道了谢,徐穗的心情明显好了些,嘴上也忍不住多话:“你病得这么严重,干嘛还急着回来排练?原本钟指挥都打算换曲目了,还是魏团长说去年的曲目反响效果好,又给你打了通电话这才定下来。”
若说去年的曲目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外乎是其中包含了一支钢琴协奏曲。
经典的柴一,也是闻星演奏水平最高的钢琴协奏曲。天韵乐团排钢琴协奏曲的次数不多,以往也没有固定曲目,但自从三年前他在柏林的音乐会上发挥出超高水准,艳惊四座,此后团内只要排练钢琴协奏曲,柴一都会是首选。
魏团长想要提携他的心显而易见,而他也回报以更多的努力,来抓住每一个到手边的机会。
闻星拧开药瓶,将三片甘草片含入口中,熟悉的甘草味很快充斥整个口腔。
这股熟悉的味道一下将他拉回很多年前的夏日午后,那时他尚且年幼,心性未定,人坐在琴凳上,头脑却昏沉,弹出来的音乐磕磕绊绊。
老师手里的木棍多次落在他的手背上,将他敲醒。
这样下去自然不行。
他很快想出个办法,往兜里放上一瓶甘草片,每每困倦,就会在嘴里含上一片,刺激的味道会令他立即清醒过来。
但甘草片毕竟是药物,长期服用难免会有副作用。故而被母亲发现后,闻星的这一行为很快遭到制止。
那种古怪却上头的味道在记忆中存储下来,成为他习琴生涯中一个特别的符号,标志着哪怕牺牲掉宝贵的睡眠时间,也要尽力练好的每支乐曲和奋力追逐的唯一梦想。
如今,伴随着这抹熟悉的味道,闻星亦从一场虚幻的梦中清醒过来。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应该舍弃音乐。
之前这些日子,是他过得太过糊涂。
“谢谢。”闻星又对徐穗道了一遍。
徐穗认真地看着他,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虽然病态依然明显,但精神明显比她刚坐过来没话找话那会儿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