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怎么想的,他给闻星回过去一个视频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只是画面里的人略显慌张,好一会儿才调整好镜头,露出自己的半张脸,好奇地问他在哪里。
沈流云没隐瞒,说自己在挪威遇到大雪,很倒霉地被困住,正在等待救援。
等真的看到闻星的神情变得紧张,他突然又转移了话题,扬下车窗给闻星听外面下雪的声音。
雪花吹到脸上的时候,沈流云觉得世界好安静,若是死在这里似乎也不算太糟糕。
视频里传来闻星关切的声音,让他把车窗扬起来,不要吹感冒了。
消极的想法就此中断。
沈流云听话地扬起车窗,顺便看了眼时间,计算距离天亮还需要多久。
他与视频中的闻星对视了一眼,轻易就读懂闻星的眼神。
闻星想要陪他一直到天亮。
他有些无奈,但又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
出于一点私心,他也不太想要拒绝闻星在今晚对他的关切。
闻星在那边尽可能地多说话,说他今天跟朋友一起出去逛了街,还自己在烘培店烤了姜饼人。
沈流云逗他:“是吗?有我的吗?”
闻星怔了一下,点头:“有的。”
沈流云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接话,假装自己没有很期待。
他早就忘记姜饼人的味道了。
闻星到底不擅长带动话题,很快就将能说的话说光了,神情看上去懊恼又挫败。
沈流云看得好笑,思索片刻后提议:“你给我念首诗吧。”
闻星说好,把手机固定在桌面上,起身去书架上取下一本诗集。
他捧着诗集坐回桌子前,翻了几页后,开始念:在下雪,妈妈乌克兰在下雪救世主的王冠是千万粒悲痛我全部的泪水白白向你流淌骄傲无声的一瞥是我全部的安慰……妈妈。
沈流云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字。
他想起刚刚看过的新邮件,杜双盈在邮件里简短地告诉他上一封邮件发错了人。
他打过去一个电话,想要告诉杜双盈自己来了挪威,但电话被拒接了。
不需要再打过去,也不需要再追问什么。
无觉无察间,脸似乎变得冰凉,他疑心是窗户没关好,有雪飘进来了。
沈流云的喉结轻轻滚动。他想好了。
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的话,他想要和闻星见一面。
如果闻星记得给他带姜饼人,那就可以再多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