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裴预缓慢地呼吸,肩膀紧绷到僵直,“当时我怕你杀我,所以我,骗了你。”
江蒙还是一副呆滞的神情,紧接着她忽然反应过来,脸“唰”的一下白了,上面是一种很深的恐惧:“那我村里人?!”
如果他不是太子,那他怎么下旨救她村里人?那她在外耽误的这些时间……
“你放心,”裴预赶紧在她快被吓死前安抚,“我虽不是太子,但你村里人我还是能救的。你的两个发小,王力,十九岁,王祥,二十二,已经从县牢放出,好好地回家了。你全村一百一十七户,已得了赈灾粮,免了今年赋税徭役。你们村那吴秀才还题了首颂诗。”
他准确叫出了二毛狗坨的大名,还有全村人口,可见不是信口胡编来搪塞她,后面背的那首诗,确实是老秀才的作风,这个是编不出来的。
江蒙这才定下心来。
“那你是?”她问。
“裴预。”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来的太突然,江蒙懵了。
“……”
“右相,裴预。”
终于彻底坦白。
裴预说完,只觉心里一阵松快,脊骨都松下来,略微靠着椅背。长久以来想做的事情终于做了,想说的话终于说了,他有种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感觉。如果这时候江蒙怒而拔刀,他大概率是躲不开的,事实上他也不是太想躲。
她生气是应该的,毕竟她如此信任他,他却始终欺骗她,明明知道她最恨骗子。
无论她发多大的火,他都认。
裴预甚至再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好似慷慨赴死前的淡然。
但随着时间一刻过去一刻,江蒙脸上的空白始终没有退却,裴预的放松感便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担忧,并非对自己,而是对她。裴预脊背离开椅背,看着江蒙的神情,开始想她碰到这种事情该有多难受?
意识到自己被骗,骗她的还是她如此厌恶的人。一路上慢慢当做真心朋友的人,竟然是那个“奸臣”。
对于江蒙来说,该有多难以接受?
她这么久没说话,真让他有些害怕了。裴预微微皱眉,身体向前倾,想问她还好吗?
但是还没开口,门忽然一声巨响,有人破门而入!
“你是个der!”
响亮的一声,裴预愕然转头,就见一群店伙计饿狼似的扑来,手里都抄着家伙。一群人挤进来,登时将这雅间围个水泄不通,上来几人不由分辨地就拿绳子来套他。裴预大吃一惊,他虽然奋力抵抗,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而江蒙又一副掉了魂的样子,完全不抵抗,于是两人轻而易举地就被绑了起来。
“你们是黑店?!”裴预道,他完全没想到闹市中的酒楼竟也可以是黑店,光天化日的就绑人。他忙转向江蒙,试图和她交流,但对方还是呆滞的状态,压根不给他一点儿回应。
“什么黑店!”掌柜的揣着手站在最前头,闻言斥道,“你个骗子,说话注意点嗷!”
本来他见店小二空手而归,也曾觉得无计可施,但后来仔细盘算了下,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一来,他的店里招待过这种危险人物,保不齐会惹一身骚,二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