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拉着李翠枝,转身离开。
两个人离开,病房安静下去。
隔壁床母亲还在教育儿子:“要听话,以后叛逆期千万不能这样,小小年纪就学着离家出走。”
巫澄听到了但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宋泊简是听懂了,却看也没看一眼。
抬头看一眼,少年正在吊的水已经滴晚了,就剩输液管里的一点点。
他松开拉着少年的手,出去叫护士过来拔针。
这一次护士的动作依旧不算轻柔,但手背没有流血。护士还给他贴了敷带,保护输液针的伤口。
巫澄低头,看看左手的棕色布料。他还记得昨天这里流了多少血,护士和那个女人又是怎么斥责他的。
可现在,他没有流血,也没人骂他。东西被拔走后只剩闷闷的疼,在周身其他伤口的衬托下,几近于无。
巫澄原本的摔伤就只有脑袋上那个伤口严重,但上次在医院已经包扎过了。这次昏倒主要是中暑、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轻微低血糖。
医生给开了药,看巫澄醒了也没有强制要求住院,只是叮嘱后续好好养着,别再像现在这样,又不吃饭又在太阳直射的小房间里蒸着。
金沙县这两年虽然因为那个墓开发得差不多而稍微发展了经济。但毕竟有个穷底子,基础建设一般,县医院的病房条件比较简陋。而巫澄在那个铺满小麦的房子里呆了一天,身上沾上了不少泥土和麦芒。他昏倒的时候宋泊简用湿巾给他擦了擦,但一定不如洗澡舒服。
医生说可以不住院,宋泊简也就不非得在医院呆着,订了间评价最高的酒店想带巫澄出去。
巫澄失去语言理解能力,宋泊简也就不再一直说话,更多的是用动作引导对方。
把在医院楼下便利店买的拖鞋放在床前,轻轻拉住少年手腕示意他看拖鞋。少年就懵懵懂懂移到床边,把脚放在拖鞋上。
脚背上还沾着在地下室里踩到的泥土,灰蒙蒙的一层,但又能从脚趾缝里窥见原本该有的嫩白。
只是脚掌真的踩进拖鞋的那一刻,右脚动作稍稍凝滞。
注意到这一点,宋泊简蹲下身,拉过少年右脚仔细看。这才发现脚踝处有一道淤青,现在那一片都肿起来,雪白皮肤鼓起来,像个小馒头。
巫澄也是刚发现自己脚踝还有点疼。
男人的意思应该是让他穿上鞋走路,他踩到实地才发现脚踝针扎似的胀痛,不自觉的放缓动作。看男人蹲下来检查确定伤处,有点惶恐。他害怕男人是要带自己走,但自己现在脚受伤了走不快,男人就会不管自己,把自己重新扔给那两个人。
左脚还是好好的,伶伶仃仃的细瘦一节。右脚的小肿馒头就格外明显格外引人怜惜。
宋泊简放下拉着脚踝的手,想出去买药。刚转过身,衣角被拉住,细瘦手指隔着衣服戳到侧腰,羽毛一样划过去。
宋泊简回头。
少年马上松开拉住他的衣角,眼神怯怯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好像在问:“我呢?”
没想到少年会主动拉住自己询问,宋泊简动作一怔。但拉住他这件事已经花光少年所有勇气,他垂下头,再次把自己缩起来。
宋泊简蹲下,拉住少年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放好,反手环住细瘦大腿。
他没再多说一句话,背着巫澄往外走。
这一次,没有被人拉着踉踉跄跄往外走。
巫澄变得很高,他趴在男人肩膀上,看着这个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地方。自己的胸膛紧贴在男人背上,隔着薄薄两层布料,他感觉到另一个人的体温,还有属于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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