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眼中哪里还有半小时前的柔情似水,嘴上没有明说要如何处置她,但季绾绾知道自己完了。
同一时间,离开这里去厕所躲清静的人看时间跳到九点才不紧不慢地从马桶上站起,刚出隔间就见大门被一脚踹开,哐当撞在墙上,破碎的瓷砖随同脚步的鼓点相继掉落在地。
傅廷晔一把抱住她,用力收紧,说的每一个字都带有深深的后怕,“我差点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你再不放手就真的要失去我了,我喘不上气了……”
闻言,傅廷晔情深不悔的表情皲裂,停顿许久才慢慢松开手问,“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那个女人?季绾绾?”
辛果没想夸大其词,老实说了。
傅廷晔冷笑一声,“天热了,环誉该破产了。”
环誉是季绾绾所在的公司。
辛果没好气地用手肘杵了他一下,“被说两句我又不会少块肉,以后不搭理她就好了。”偌大的公司那么多岗位,养活了很多人,不能因为个人让他们平白受到牵连。
“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欺负。”
他说得过于真心实意,让辛果差点不认识他口中的自己。
为防他再说出什么不切实际的话,辛果不得不提醒说,“已经迟到了。”
傅廷晔点头并对着她弯了弯手臂,辛果从善如流地挽上去,只要他不发癫,她不介意在这种程度上提供情绪价值,做一个合格的女伴。
两人来到正厅时已经进行到第二样拍品,白念军坐在第一排左侧,本以为傅廷晔会直接带人离开,没想到还会继续参加拍卖会,难道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这次的拍品由京城四大家及各大企业捐赠,打着慈善拍卖会的名头,一是为了面子突出底蕴深厚,二来也想在大众面前立一波正面人设,所以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他也捐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
手册翻到第六页时停住,白念军用拇指摩挲上面的一枚钻戒。钻石本身不大,做工再精细,至少对傅家这种家底来说依然上不得台面,但上世纪的钻戒持有者营销手段厉害,硬生生为它套了个感人的爱情故事,象征永恒不变的爱,价值自然水涨船高。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白念军低低地笑了。
蓝时雨同样关注着这枚戒指,圈里都知道他和傅廷晔势如水火,安排位置也是一南一北。
傅廷晔和他同处一处空间就难受,小臂上搭放的手柔弱无骨,带着仲夏夜晚独特的干爽凉意。
胸腔内的郁气一扫而空,傅廷晔侧过脸凝视半个眼神都没往蓝时雨身上飘的人,用另一只手理了理她额角的碎发,待坐下后把号码牌往她手中轻轻一放,柔声细语道,“喜欢什么就买。”
慢慢地,对他深情款款的模式辛果形成小部分免疫系统,没有当场失态,知道拒绝的话会没完没了,只好先答应下来,至于花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买个毫无用处的摆设品,她也不是傻子。
辛果看向台上展示的玉枕,起拍价取了个吉利数字,188万,现在已经叫到648万,作为古董或许值得这个价,但这种又硬又高的枕头毫无实用性,当成摆设还不大好看。
富丽堂皇的欧式客厅,奢华的灯具下,一个长35、宽12、高13的青玉枕头突兀地放在一众美观性极强的摆件中。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一言难尽。
“一千五百万。”
大提琴般的嗓音在耳边悠扬响起,辛果受到惊吓般猛然转过头,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落他面子,却不想他花冤枉钱,只能攥住他的袖子扯了扯,努力保持唇瓣不动,从齿间委婉而小声地说,“后面还有好多东西,再看一看吧?而且从六百多万直接翻了一倍,叫价也不是这种叫法。”
“只要你喜欢就好,钱不重要。”
傅廷晔俯身贴近她的脸,悄无声息地用身体遮挡来自某个方向的视线。得意间目光从她嘴上扫过,樱色的唇滋润粉嫩,像涂了蜜糖,散发着诱人采撷的色泽,不禁整个人愣了两秒,匆匆忙忙直起身子,狼狈地丢下一句话,“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不用为我省钱。”
“……我应该没有失忆……我从没说过我喜欢这个玉枕。”辛果试图探究他的想法,再次以失败告终。
“你的目光落在上面长达20秒。”
“……”
为了避免继续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辛果不敢再看台上,即便这样,傅廷晔依然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奇怪理由,最终壕无人性地拿下七成拍品,凭一己之力贡献了今明两天的热搜。
三小时花掉十几个亿,这是辛果想都不敢想的,看着被黑衣小哥一件件搬进傅宅的东西,嘴角终于按捺不住,狠狠抽了抽。
傅廷晔贴着她的背后站立,明显的身形差距就像把人整个纳入怀中,“你看起来不太高兴?为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些账单全要记在自己头上,辛果哪里高兴得起来,明明进行到后半场她已经努力做一个不听不看不说的木头人,结果还是躲不过傅廷晔一掷千金的豪气。
傅廷晔扶着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我知道委屈你了,等婚礼结束,我一定为你送上全世界最大的钻石。”
听他说完,左手无名指传来的禁锢感让辛果更想哭了,咬着下唇纠结好半晌,嗫嗫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结婚需要双方两情相悦,我——”
后面的话被捏碎在齿贝间,傅廷晔此时像是护食的猛兽,不许任何人觊觎,更不许猎物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