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哥,没有阳痿,只是心累。
他的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三四天,直到第五天晚上,病根儿自己找上门来。
frish刚开始营业,只有那么稀疏零星几个客人的时候,正在吧台后头喝着今晚的第一杯bourbon,低头刷手机挑选着自己有点动心的新车的俞老板,听见了店门被推开的动静。
他一抬眼,就再也没法错开视线了。
走进来的,是纪轩。
那个穿着白t恤和黑运动裤的瘦子边胡噜头发边冲他走了过来,眼神有点躲闪,脸上有点红,像只意图求爱抚又放不下骄傲的野猫。
野猫最终在他跟前停下脚步,低声打了个招呼,清了清嗓子,似乎有话要说。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不忙……”俞阳的客套只进行了一半,就被残忍打断了,纪轩胡乱摆摆手让他闭嘴,又一把伸手抢过他的酒杯,闭着眼,一仰脖,灌了一大口。
“……甭来那套哩个儿楞。”最初的热辣劲儿滑过喉咙,消散在肚子里之后,吐出沁凉的一口酒气的纪轩屁股一歪,坐在吧凳上,撂下酒杯,掏出手机,他用讨债鬼一样的表情,直勾勾盯着对方,“废话少说,你先重新把我加回去,我现在就发好友申请,你敢放半个屁说个不字儿,今儿咱俩这官司就算是完不了了!我说到做到!不把你这铺子拆了我特么是你小舅子!”
那天,事情的发展,整个儿就可以用神经质三个字来形容。
纪轩闯进门来的时候,店里自动播放的音乐正好是两个文件夹之间的过度,前头颇具风情的蓝调音乐刚刚结束,下一首曲子还没到前奏,不知为何卡了一会儿,这段空白恰好让纪轩气哼哼说完那一大段开场白。跟着,音质绝佳的喇叭里,一段十分熟悉的调子就播了出来。
只听了两三个小节,俞阳就记起了曲名,那是他自己都忘了从国外哪个跳蚤市场淘回来的cyo’byrne版本的《laourestunoiseaurebelle》,然后,他完全想不起是何时给转录成音频,又何时添进了店内的播放器列表。
这就十分的尴尬了。
因为他跟纪轩之间的气氛,全让这首曲子给堪称完美地,阐释调动了出来。
他几乎笑场,当初只是欣赏女歌手的吐字和嗓音,现在却又多了一层巧合造成的喜剧成分,感觉自己好像某些廉价爱情片的主角,总是会在跟对手角色发生故事时,被配上莫名其妙又无比贴合的背景音乐。
纪轩倒是并没有走神,他仍旧气哼哼,直勾勾盯着俞阳,等他做该做的事——拿出那该死的手机打开那该死的微信把自己重新加为好友。拧眉瞪眼耐着性子,他在心里暗暗倒计时,琢磨着要是这厮真的拒绝,自己又该怎么办,是真拆了他的铺子,还是拆了他的人,纪轩忍不住开始抖脚,薄嘴唇紧紧抿着,手指头也有点颤抖。
这个模样的他到底有多可爱,只有俞阳知道。
这种可爱,该怎么说呢?恐怕就好像有的人明明养了全世界脸色最臭脾气最坏的猫,却还是觉得自家宝贝儿宇宙第一霹雳无敌萌到让人吐血。是的,在俞阳看来,纪轩就是可爱到超过了他四个“亲儿子”,让他从心到肾,都无比冲动,无比瘙痒,没法压制疯狂的,想要绑回家圈养起来的念头。
真的太想养一只纪轩了,太想了,fuck,shit,asshole,太想了。
极力不让自己的邪念从表情中溢出来,俞阳低头咳嗽了一声,关了手机上的汽车网页,打开微信,看着跳出来的那个好友申请消息,拇指犹疑了一秒,终于还是按了下去。
他接受了。
而当他看到对方那明明松了一口气,还不乐意明确表现给人看,明明放下心来,却得了便宜卖乖一脸“这还差不多”的德性,那种想要直接扑上去揪着领口狠狠亲这货一顿,再吸猫一样吸上几口的冲动有多强烈,怕是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会吓到吧。
“以后你不许再随便删我了。”语调明显平缓了许多,心情放松了的纪轩打开俞阳的对话框,好像在测试一样发了个图过去,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撂下手机,端起酒杯,喝了个见底儿。
俞阳看着对话框里图片上的容嬷嬷,以及搭配的恶搞文字,暗暗翻了个白眼,而后也放下手机,微微欠身,缩短了一点两人间的距离。
他想了想,开口。
“轩子,我问你。”
“嗯?”
“我之前说的,你考虑过了吗?”
“你之前说啥了?”
“不要跟我距离太近。”
“噢。”撇了一下嘴,纪轩点头,“考虑过了。包括你说的找女朋友结婚生孩子,也都考虑过了。”
“我只说了找女朋友和结婚,没说生孩子。”俞阳挑眉。
“都结婚了还能不生孩子?等啥呢?我要是有媳妇儿,最起码得生俩,孩子多了家里热闹,有人气儿。然后我将来还得催我孩子早婚,我想早点儿当爷爷或者姥爷,什么时候四世同堂什么时候我就算修成正果了。瞅着这一大家子人,搂着我老伴儿说你看看这都是咱俩分出来的,你说咱俩多牛逼啊。”
“……你认真的还是故意气我?”嘴角扬了起来,笑容却有点危险,俞阳等了一会儿,等到了那家伙绷不住的笑。
“你都把我给删了,还不许我气气你?”
“非要揪着这个不放吗?”
“嘁。”一脸的我乐意我乐意,纪轩把最后一点酒喝完,脸上已经带了红晕,他想了想,看看周遭也没别人,才抬头盯着俞阳,“这几天,我确实想了不少东西。我说说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