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沉默,持续了挺长时间。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煎熬。
谁都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极致的尴尬紧随着情`欲的消散疯狂涌起,像癌细胞一样在不遗余力拼命繁殖,好一会儿之后,是不约而同手忙脚乱穿裤子的动静,又一阵沉默过后,纪轩抢先一步出了声。
“……那个……啥。你……你没事儿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故意……那什么……不告诉你……”
话说得磕磕绊绊然而意思明确,这份儿第一次犯了大错的学生念检讨一样的慌乱让俞阳听得差点儿笑起来。
“你慌什么。我没事儿。”一声也带着残余喘息的喟叹之后,他站起身,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而后慢慢走到沙发的位置,弯腰伸手,开了落地灯的开关。
温柔的暖黄色光源亮了起来,谢天谢地,亮度恰到好处,没有让彼此间的气氛在过分明亮的环境中变得翻倍尴尬。俞阳就近坐在沙发里,反手指了一下身后不远处的一扇磨砂玻璃门。
“浴室在那边儿,你最好擦擦你的裤子。”
随着那建议低头去看,纪轩脸上余韵未消的红加深了几分,窘迫地拢了一把头发,他清了清喉咙,还是一语不发迈步朝着浴室方向走去。
而坐在那儿低着头的俞阳,则在对方把自己关在那扇玻璃门里面之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一任落地灯的光线照着他的侧脸,陷入最深的沉默,只嗅了嗅自己手背上残留的体液的气味,除此之外,便好一会儿,都没有半点别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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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
1俞阳灌纪轩的那种苦艾酒的喝法,以及苦艾酒和梵高王尔德之类神经兮兮的文艺人士的关系百度即可,说得都挺详细的,要是想看视频,建议去看《来自地狱》里头德普叔泡在浴缸里喝酒做梦那段,?色香味俱全。
2《莉莉玛莲》网上有德文版,《letsdoit》是leporter的歌,建议听elfitzrald的版本。
以上。?
俞阳在自己又硬起来的时候,开始懊丧。
懊丧夹杂着后悔,继而很快就全都变成后悔了。
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跟一个直男?关上灯,拉上帘儿,玩儿了一场……游戏?
但为什么即便从最开始就认定了是游戏的开端,进行到中间,就变了味道了呢?他开始认真,开始执拗,开始热血沸腾,这些情绪,难道是玩玩而已时该有的?
啊哈,说起来,他俩这才真该叫玩玩而已呢,和圈内人,自己人,419也好,短时间内成为固定炮友也罢,都还没什么大不了,聚散离合也都显得挺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但跟一个直男……恐怕也就只能说是玩玩了吧?不,简直就是玩闹,胡闹,闹心的闹。
只是,支起帐篷的裤裆不会撒谎,他喜欢纪轩的味道是事实,这只小瘦鸡子两腿之间好像释放着纯粹的佛罗蒙,诱人犯罪,也诱人沉醉。
要是法律不管,俞阳这会儿可能已经冲进浴室,把那货掀翻在地剥个精光然后强`奸到丫好像被轮`奸过一样了。
“……操。”心里烦躁起来的同时,懊恼就翻了倍,心情焦躁的男人按着裤裆,从沙发椅里站起来,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又试着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让小腹以下的火渐渐降温。
走到窗边的台面前,俯身亲了亲不知何时跑到那儿,正靠着唱片机打瞌睡的黑猫“尼赫鲁”,他给自己倒了一个shot的苦艾酒,捏起子弹杯,一饮而尽之后,闭着眼皱着眉忍过那最初的一阵喉咙里的灼烧,将杯子倒扣在台面上,便转过身,直冲着浴室走了过去。
如果说尴尬是一种病,那么门里门外四目相对时,两个男人都瞬间进入了癌症晚期。
只能说,还好,他俩一个是玩主,一个是脑残,要是想装作一件事儿不曾发生过,还是可以排除万难做到的。于是,已经把裤脚擦干净、扯平整,把龌龊的那根也擦干净、收起来,手里正攥着一团纸巾的纪轩,在看见俞阳时,只干巴巴地嘿了一声,问垃圾该往哪儿扔。而俞阳,也只是随手指了指大理石台面下方的垃圾桶,继而问,你完事儿了吗?完事儿了换我。
接下来的一切,都尴尬僵硬到好像两个毫无演技的破演员,在上演味同嚼蜡的破剧本,也许,只有真的体会过那种尴尬僵硬的人,才会清楚彼此看似自然实则闪躲的目光里藏着什么,看似冷静实则凌乱的心态说明了什么,看似顺理成章实则危机四伏的剧情预示着什么。才会为之唏嘘慨叹,感同身受。
一语不发洗手、漱口、梳头,俞阳把自己重新打理得干净体面,如同刚才根本不曾含过男人的性`器官。
纪轩也不说话,扔掉纸团,他走出浴室,却没有走远,只靠在门口,用眼角余光偷偷看着镜子里拽下毛巾擦脸的男人那线条硬朗的嘴角。
妈呀……
那张嘴刚刚吞了自己的……
嗯哼……
显然是不能再看下去了,纪轩拢了一把头发,吁了口气,经历了短暂的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开了口。
“那啥,要不,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故作潇洒,咬着牙迈步就逃,逃到门口时,他听见了浴室里传出来的一声“回见”,只是“嗯”了一个,他手忙脚乱拧开门锁,径直走了出去。
那一天,是一切的开端,一切的结束,也是一切的转折点。
纪轩在很久之后回想起来,都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定义,他到底是被掰弯的,还是本来就有弯的基因?用某些从网上查来的“术语”表达,就是,他虽然不“恐同”,但是个货真价实的“深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