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淮离世的第三日凌晨,天还黑着,是出丧的时候。
在转棺之前,道士提醒了一句:“还要看最后一面的赶紧过来看。”
棺一盖,就再也见不到了,从此阴阳两隔。
季言禾缓缓走了过去,看到了安静躺在棺中安详入睡的季言淮。
后者眼口紧闭,代表着心愿已了,不留遗憾。
明明是好的表现,他还是没忍住眼鼻涌上一股酸涩。
嘴角上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旁边的季知淼表情控制没有他强,正在使劲擦拭眼泪。
过会儿,抬棺正式开始。
季知淼走在最前头,按照前些日子熟悉过的路线,边走边打幡。
灵牌则交给了走在她后边的季言禾。
更后方,是十几名帮忙抬棺的村里乡亲。
漆黑长路上,十几名抬棺人一声声强有力的吆喝声,让气氛热热闹闹的,没有太多伤感。
腿脚不便的何云华只能坐在家中,抬头望着漆黑的夜。
在他脚边,是乖巧蹲坐的云纹狞猫。
它还叼着鱼,只是身后的尾巴耷拉了好几天。
它找不到季言淮了。
季言淮下葬的地方是一处地势较高的山上,睡在这里能一眼望到四周的风景,是个不错的地方。
等所有下葬仪式结束后,季言禾与季知淼站在一旁,守着灵房子燃烧殆尽。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能看到呼出的气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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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淼抬头望了眼落在四周的雪,忽然朝着季言禾开口:“小时候,娘和我说过,她最讨厌下雪了。”
“在下雪的季节,她搞丢了弟弟。好不容易要与自己和解了,又来了一条大坏蛇,差点重蹈覆辙。”
“不过从现在看来,即使她没有说也能明白,她完全和曾经的自己和解了呢。”
“冬天,是个宁静的季节,适合安睡。”
说完,季知淼跪下,又朝着碑磕了三个头。
“娘,我和舅舅给您烧了个好大的房子哦,够你在那边潇洒。钱不够了,你要托梦给我啊,我给您烧,想要多少烧多少。就算是在那边,也绝不能委屈了自己。”
季言禾将最后一点酒挥洒在地上,抬头望了眼缓缓飘落的雪花。
他只需稍微凝神,就能看清每片雪花的形状和下落的轨迹。
良久,抬起一只手接住了一朵完美的雪花。
看着雪花在掌心融成了水,顺着掌心纹路散开。
他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冬季也有这般宁静美好的一面。
人逝去后的第一个七天和第五个七天,都是需要祭奠的时候,再往后,就是以年来计算了。
不同的是,传闻在第五个七天,逝去之人的灵魂会回到家里。
那天,季知淼和季言禾祭奠回来,看到跌坐在院子的何云华。
何云华抓着拐杖,痴痴地看着远处。
在他旁边,是变大了的云纹狞猫,正着急地用头顶他,想要让他站起来。
“爹!”
季知淼叫出声,赶忙跑了过去。
一边检查身体有没有受伤,一边想要将其扶起来。
可不论她怎么用力,都没法把何云华扶起来。
她面上露出慌张的神色,看着何云华用力瞪大双眼,问:“爹,您这是怎么了?”
何云华握着拐杖的手颤抖着,始终看着远处。
那里是一块地势平坦的旱田,可他却看到了一条宽阔的江河。
江河上有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