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钱财见底,为了挣去往下一个地方生活的钱,季言淮在这片依山傍水的城镇多待了些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何云华总是想方设法地制造偶遇,与她谈话。
“好巧呀,姑娘又来乘船啦?”
“姑娘要去哪儿,我捎你一程。”
“我这多买了一条鱼,姑娘要不要呀?”
“姑娘,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呀?”
“姑娘?”
“姑娘!”
季言淮推掉了他的所有好意,表情严肃地问:“公子这是何意?”
何云华一手抓着杆子,一手抠了抠后脑勺,表情一如最初时的憨厚。
“小时候我被人贩子拐卖,找到机会跑了出来,快要饿死时顺着破船飘到了这里。”
“看见姑娘一个人努力生活的样子,我总是会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像啊。”
“所以……我就想要帮姑娘一把。”
“如果我的这些行为扰得姑娘不悦,还请姑娘收下这条鱼,当是我的歉意。”
季言淮伸手接过鱼,付了相应的钱,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淡淡开口:“谢谢。”
“我只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寻不到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我这一生漂泊无定居,注定只能成为过客。”
她不是傻子,有察觉到何云华对她有些好感,于是趁着这次机会表明。
何云华依旧是笑着。
“我本就是船夫,接送了好些过客,习惯了。”
然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不如姑娘多给我讲讲弟弟的事情吧?船顺着水能去往很远的地方,说不定我有机会碰到他呢。”
见季言淮欲言又止,他继续说:“只靠一个人记着,记忆总会被时间冲淡,会忘记。”
“就像我呀,早就不记得小时候住在哪里,又被拐到了哪里,更别提家人的模样了。”
“姑娘经常同我说一说,不仅能让多一人记着,还能加深姑娘的记忆,不是么?”
他掂了掂手里的钱,望着季言淮手里提着的鱼,“那鱼是我从兄弟鱼篓里拿的,不要钱。”
“至于这钱……就当是我帮姑娘寻人的酬劳好了。”
季言淮深呼一口气,终是舒心地笑了一下。
“谢谢。”
后来,正如何云华所说,季言淮经常乘着他的船往返各处,讲述着和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
有人可以倾诉,有人在倾听。
阴霾终于有机会吐露出去,换来积极的情绪滋润心头,那段时间是季言淮为数不多能感到轻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