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它。”
“——我不要。”云摇偏过脸,从唇间挤出破碎的字音。
她疯了才会去听他的。
如果这会摘下他的面具,那和亲手打开困着凶兽的牢笼、解开凶兽颈项上束缚的枷锁有什么区别?
而就在此时。
隔开浴池的幔帐之外,寝阁内忽传来铿锵的甲衣与刀剑摩擦的声音。
沉重的脚步停下了幔帐外。
“禀城主。”
“——”
云摇的身影僵在青石与慕寒渊修长的身躯之间。
她一动都未敢再动,眨着睫毛回眸。
慕寒渊扣着她,冰冷的青铜面从她颈侧抬起,他撇过侧首,望着幔帐外隐约的白虎卫右使的身影。
“说。”
“如您示下,朱雀卫七营已悉数降归。一炷香前,我部与朱雀卫诱玄武卫入彀,于长仪峡谷内将之合围,现已将玄武城十万精兵困于天陨渊前。是否受降,请城主决议。”
“…………”
幔帐外每说一句,云摇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等那段话尽,她已忍不住抬眸,打量面前这张叫她觉着冰冷而陌生的青铜面具。
果然如凤清涟所说,没有什么身陷绝地的危局,也没有什么三城合围的困境,正相反,假受朱雀追袭,逃至两仪城,再设套诱骗玄武卫长驱直下,最后合力围之……
这一切都是慕寒渊计谋的一部分。
而他做这一切,难道当真是为了——
“白虎部从不受降,”慕寒渊垂眸,隔着青铜面,眼眸漆如墨冰地临睨着她,“全都杀了,葬入天陨渊。”
“——!”
话声方落,慕寒渊身影骤然一颤。
他再次伏首屈身,几乎要跌靠到云摇身上,脖颈侧青筋长起,绷得几近战栗。
云摇本能抬手将人扶住,指节攥握,却下不去手。
她微微咬牙:“此举有违天道。”
“……天道?你和他如今倒是一路相似!”慕寒渊恨极,按着汹涌难抑的识海,声音沙哑作笑,“她不明白也就算了,你岂会不懂!天若有道,这世上还哪来的你我!?”
“什么?”
云摇听得茫然又心惊。
那句将出的慕寒渊被她咬在唇间,她切声低头:“你到底怎么——”
刹那之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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