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看得放肆,也尽兴,像是生怕他不能察觉她在旁拿眼神“欺”他。
事实上她未掩气息,他第一时就已该察觉。
但慕寒渊一动未动,就任她看着。
终于还是云摇没磨过他。
红衣少女踩着夜色与被风摇晃的烛影,懒懒上前,靠上了他袖旁的桌棱。
“又看不见,点灯费蜡。”
不等慕寒渊开口。
“过了夜半还不睡,寒渊尊是在此处等什么,”他用过的茶盏被她勾进掌心,指尖抵着茶盏底,倒转一圈,又信手抛玩,带着好听的金铃晃动,“劫色的女鬼么?”
那句近本能的“师尊”已到了唇边。
听了这极不正经的第一句,冷白玉似的喉结滚低,又咽回去。
慕寒渊无奈:“……你还在生气?”
“哦,原来是送上门来给我消气的?”云摇冷嗤,把茶盏在他袖旁重重一扣,压得砰声,而她按着它就势俯身,几乎要俯到他漂亮的眉骨前——
狠人的势头做足了。
差点亲上那条月华似的、在夜色里格外勾人的银锻,云摇才忽想起来。
美人,但是个瞎的。
气势白做了,他看不见。
云摇:“…………”
于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口不是,闭口也不是。
云摇就这么僵硬地尬住了。
慕寒渊除了视之外的五感,在夜色里更加敏锐到毫厘。云摇身上带着淡淡的冷香,他分辨不出品类,但分辨得出只是她一个人特有的气味。
只是今夜里,它近得浓郁。
夜色打底,冰玉雕琢似的美人微微侧目:“…师尊?”
这一声极低极轻,一个恍惚,云摇差点分不清是神识还是声音。
于是红衣少女忽抖了下,慌退了两步出去。
“慕、寒、渊。”
再响在传音里,就是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恼火了。
慕寒渊有些不解,他并不知道云摇为何忽然又恼怒至极,迟疑过后,他只得低声回了神识传音:“师尊若是还未能消怒,我随师尊出气。”
“——”
云摇彻底气笑了:“我是能打你还是能罚你跪?”
慕寒渊略作思索:“都可以,随师尊意。”
“……你是不是吃定了明日还要进山,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提到这个,慕寒渊迟疑了。
“明日不须我带队,师尊若想出气,不必顾虑。”
“你不去?那谁去?”云摇蹙眉,心生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