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漾抿唇,“冬至要吃饺子。”
&esp;&esp;连衡注视着变得乱糟糟地厨面,没说话:“……”
&esp;&esp;裴漾知道,连先生是美籍华人,应该知道一些中国的节日吧:“我起来,就是想包饺子吃。”
&esp;&esp;连衡见她伤口包扎的布条上有血,拧起了眉:“吃了饺子你的伤就会好吗?虚礼。”
&esp;&esp;虽然往常她也并不爱过节。
&esp;&esp;但今天,在床上望着满天纷飞的冰雪,裴漾就想起来过节,谁拦都不行:“伤是不会好。你要是嫌吵,就把门关上。”
&esp;&esp;她执拗如此,就算面粉被她倒得乱飞,也不想离开厨房。
&esp;&esp;连衡走到她身边,夺过她手里的面粉。
&esp;&esp;裴漾不肯松手,怒视。
&esp;&esp;他的手劲儿极大,她终是抵不过,汗流浃背地松了手,抚摸上自己的肩膀。
&esp;&esp;连衡稳当地把面粉放在桌面,让步道:“你说说怎么做,我来掌刀。”
&esp;&esp;裴漾惊喜地望向他,擦去额角的汗,听从提议:“先倒500g面粉。”
&esp;&esp;连衡闻言,给了她一记眼神。无可奈何地先把脏乱地厨面收拾干净,随后凭着感觉在盆里倒了500g的面粉。
&esp;&esp;他听她的话,又是加盐又是加水,然后搅拌。虽然搅拌的手法很笨拙,但胜在人聪明,能听懂裴漾说的意思。
&esp;&esp;“连先生,把这盆里的面粉揉成面团。”裴漾看他做一步提醒一步:“连先生,就是揉成鸵鸟蛋那种形状。”
&esp;&esp;“连先生,揉完就放在那里让它醒个十几分钟,我们先洗肉。”
&esp;&esp;连衡听她说话,连先生来连先生去,他只觉得有一只鸟在耳边叽叽喳喳,对这叁个字产生了恼意。
&esp;&esp;“裴漾,我叫连衡。”他沉冷地目光盯上她雀跃地眼睛,说:“中文有一个词,权衡,权衡的衡。”
&esp;&esp;“啊。”裴漾微愣,倒吸着凉气,忍痛问:“你告诉我名字,是不喜欢我叫你连先生么?你让我叫你全名么?”
&esp;&esp;连衡点头:“可以叫我全名。”
&esp;&esp;裴漾小心翼翼地张口试探:“连…连衡……我们可以洗肉了。”
&esp;&esp;连衡把面团放到一旁,拿起肉去到水池。
&esp;&esp;裴漾继续道:“洗完肉就可以把肉剁成馅了。”
&esp;&esp;从揉面,剁馅,搅拌,擀皮,直至包,连衡表现得都很乖,没有因为擀毁的饺子皮发脾气,也没有因为不会包饺子失去耐心。
&esp;&esp;裴漾能从他生涩地手法上看出来,他这是第一次下厨。试了很多个包法,连衡还是败在包饺子上。
&esp;&esp;裴漾望向大厅摆放的钟,决定不能再做甩手掌柜:“连衡,你来擀皮,我来包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在零点前吃上饺子。”
&esp;&esp;连衡瞥向她的伤口,虽然她不说,但他知道有多疼:“这顿饺子非吃不可吗?”
&esp;&esp;裴漾目光闪了闪,眼里笑容多了几分真切:“嗯。其实,我只是在冬至这天,想家了。”
&esp;&esp;连衡妥协地腾出空间来,拿起擀杖,“不是很理解你想家的心。我们连家祖祖辈辈都在加州,虽然样貌是华人,但过得全是洋节。”
&esp;&esp;裴漾拿起面皮,一边包,一边听,“啊?祖祖辈辈都在加州?那你为什么没有一点混血?”
&esp;&esp;这个问题涉及到连家的内部,连衡眉眼荡起宠溺,分享道:“祖上规定,赓续血脉。一百多年了,到我这一脉,后继已经无人。”
&esp;&esp;裴漾细思:“如果要延续下去,娶亲肯定要有要求的,你有么?”
&esp;&esp;连衡扫到她满眼地好奇,承认:“有要求。连家的家主只能娶中国人。”
&esp;&esp;裴漾不是太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反正都已经改头换面了。”
&esp;&esp;连衡听懂了裴漾意指的改国籍。
&esp;&esp;他从前在祠堂跪着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明明都已经举家逃到国外,为什么还在坚持这个狗屁不通的规定。
&esp;&esp;连衡反问:“你认为呢?”
&esp;&esp;裴漾把手里的饺子放下,仔细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我想——”
&esp;&esp;“嗯?”
&esp;&esp;裴漾想到了落叶归根:“外出漂泊的孩子哪有不想回家的啊。”
&esp;&esp;连衡一震,缄默无言:“……”
&esp;&esp;是吗?
&esp;&esp;连衡从前想的却是:出逃的犯人,对自我的定罪,延续下去的是自责的罪己诏。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