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楼梯下,抚摸着栏杆,也不敢上去,坐在台阶第一层抱着胳膊默默啜泣。
过了许久,端木永逸站在楼梯最上面,他哽咽了下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苏心韵起来,抬起脸望着他,两人静静看着对方。
他笑了笑说:“祝你幸福!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会揍他!”
苏心韵转过身走了,拉开门跑了出去,趴到电线杆上哭得稀里哗啦。端木永逸坐在楼梯上,托着下巴,他不会骂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她。
第二天,端木永逸和公司请了假,一个人默默离开了晚林,找到一家荒野客栈住下来,每天只是读书听音乐,努力不去想她。
解东洋恢复了活力,每天拉着苏心韵坐过山车、去寺庙许愿、打高尔夫,晚上则疯狂地在床上激情。可每当夜深人静时,苏心韵都会想到端木永逸。他看着旁边熟睡的解东洋,那玉雕般的身材完美极了,脸贴在她额头上,特别舒服滑腻。可苏心韵胸中却无比难受,不停想着那天端木永逸锥心泣血的眼神。他从来没有如此绝望的表情,没有畏惧过,没有慌乱过,可这一次分明被她狠狠伤到了。
次日,苏心韵去了图书馆,她听说郑涵宇和安梦双分手了,受到打击十分消沉,也挺同情他的。
就在这时,何秋琴打来电话。
她带着哭腔说:“韵韵,我给你说个事,你可别难过!”
“妈什么事?”
“你爸被人打死了!”
苏心韵晴天霹雳,她差点没有推倒书架子,跌跌撞撞跑下楼去,震惊地问:“怎么回事?”
何秋琴哭道:“前几天我们这里拆迁,咱家房子也画进去了。本以为是好事,可拆迁公司只给三千块钱。我们五间屋子就给这么点,村主任三间没人住的老房子还补偿六万呢。你爸不愿意签字,他们就强拆,晚上的时候冲入屋里将你爸打得浑身是血,我背着他往车站跑,没赶上车就死了!”
苏心韵脑子轰鸣,瞬间大哭,想到他爸以前在学校后面杀猪,她觉得丢人不愿认他。可他爸不在乎,总是把最好的一块猪肉留下,回家给她做红烧肉。
上大学的时候,每到寒暑假开学,他爸就去朋友家借小轿车送她去市里火车站,就为了让她在车上不受严寒酷暑。而平时贩猪卖肉,他爸却开着破三轮车到处跑,晒得脸和胳膊蜕皮。冬天冷了就裹个大衣在路边烤火,回到家时冻得连钥匙都抓不住。这几年他身体不好,经常头晕眼花,可依然开个三轮车给别人送货,每天赚八十块左右,拿到钱就攒起来给她当嫁妆。
上次见她爸还是和解东洋一起回的家,白天他去送货,晚上才回来,没想到那一面竟然是永别了。从小到大她爸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要么在外面干活,要么在厨房做饭,陪伴最多的都是她妈何秋琴。可苏心韵知道,如果不是她爸起早贪黑干活,就靠那两亩旱田很难供她和弟弟上学。
想到这里,苏心韵坐在台阶上哭个不停,说好的等她有钱了就让他到大城市来逛一逛、住一住,没想到他连女儿的婚礼都没看到。
“你爸临死前不让我给你和你弟说,怕你俩回来惹麻烦。我背着他走了一路,血流了一路,到了车站人就凉了。你别给你弟说,他要是知道了回来会杀人的,拆迁公司老板周富路是县委书记小舅子。”
“妈,你现在住哪了?”
“我住在你姑家,白天去上访告状,晚上就回去!”
“你看护好我爸的尸体,我今天就买机票回去!”
何秋琴忙说:“别给你弟说,他杀人放火啥都敢,不能让他知道!”
苏心韵道:“当然了,肯定不能让他知道,你要保护好自己,别再上访了,没用的!”
娘俩又说了很多,苏心韵用手机订了机票当天便走了。晚上解东洋不见她回来,就打电话询问,苏心韵说回家和父母商量婚事便糊弄住他。
经过周折苏心韵到家了,只见原来的房屋一片废墟,村里到处都是哀嚎哭声,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强力□□。拆迁公司的挖掘机和装载机不停运作,村主任带着几个干部用喇叭喊着口号,什么顾全大局、遵守法律等等。
苏心韵想起了村主任家三间破房赔偿六万的事,原来是让他带头祸害村民的。
她离开村子来到她姑家,才知道她妈去祖坟了。苏心韵抓紧来到祖坟,只见何秋琴坐在那里守着骨灰盒流泪呢。看见女儿来了,她一把搂住她嚎啕大哭。
苏心韵安慰了她一番,看着骨灰盒当场跪在地上,震惊地望着她妈。何秋琴说:“早上你爸尸体被强行拖走火化了,扔给我三万块钱,他们让我说你爸是自杀的!”
苏心韵浑身不停地发抖,整个人气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竟然连她爸的遗体都没见到,这些人真是丧尽天良。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报仇!”
何秋琴从大褂子里拿出包裹说:“韵韵,三万块钱你拿着,就当爸妈给你准备的嫁妆了!”
苏心韵喝道:“妈,这钱我能花吗,我爸的命就值三万块吗?先把我爸安葬了,然后你去我姑家,我再找老板周富路去!”
何秋琴痛哭说:“不行,你爸就是被他们打死的,你不能再去了,你要是有个不好,妈也不活了!”
苏心韵说:“你放心,我不会硬来的,这笔钱绝不能要,血债要血还!”
她和她妈在祖坟旁边挖了个深坑,将骨灰盒埋葬进去,又买了些香烛纸钱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