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青轶选择了冷眼旁观,他和“净瞳“也没有再暗中较量。
两人一猫一路再无话。
直到他们御剑飞行,落到铭剑冢外,看到了被血色染红的山头。
就如卫逢所说,铭剑冢其实是个以法力劈出的方外空间,这个空间以法阵支撑可保其千年不崩,而保持这个法阵的关键同极北之北地域内的极北之海有关,这就是铭剑冢必须存在于极北之北最重要的原因。
毗邻极北之海,重仞山高耸入云不见顶,其仿似缥缈于云端的顶峰明光顶,便是铭剑冢的入口。
但那日,苏寐和青轶御剑飞至顶峰上方,第一眼所见到的却是,橘色似雾的夕阳下,仿佛被血洗过的明光顶。
“寐寐,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净瞳”声音难得地正经,平静中又似乎带了那么一丝故意的暗示。
青轶暗暗瞪了“净瞳“一眼,没说话,几乎立刻就将目光转向了苏寐。
苏寐静立在剑上,她好似听到了,却又似乎没有听到,整个人于平静无波中似乎正蓄积着强烈的怒意。
青轶心中觉得不对,眉眼一皱,正准备开口时,不料又被“净瞳”装出焦急的样子,抢先道:“寐寐,枝枝会不会……”
“不会,她绝不会!”
仅短短片刻,青轶无法揣测苏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波动,才会以从未有过的急切语气喊出这两句话。看着竭力压抑自己情绪的苏寐,这一刻,青轶竟苦涩地奢望,苏寐如果还是过去那个无欲无求的人,就好了。
苏寐并不知道青轶这一番心理活动,当她看到被血染红的山头后,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底升起怒意。
这种怒意到底是从她进入成州城,看到叶荼的所作所为后,开始慢慢聚集的;还是她被眼前的情景所激发出来的,她并不清楚,然而,同样也是在这一刻,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种无欲无求的状态了。
“走吧,我们去找枝枝。“
这一次,苏寐同样没有再耽搁,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几乎毫不犹豫御剑飞向了浮在峰顶上的铭剑冢。
剑冢之外的阵法已经被彻底破坏,铭剑冢再也无法隐形。
这里发生过的,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激战?
一切就如成煜所说,几乎就在苏寐和青轶御剑飞入冢内的瞬间,从冢内忽然涌出了一股磅礴无比的力量,伴随着无数黑洞漩涡,剎那间就将他们卷入了其中,青轶甚至来不及抓住苏寐的衣袖,两人一猫就被那种可怖的力量彻底分开。
青轶眼睁睁看着苏寐消失在他眼前,眼中迅速浮起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戾气。
而“净瞳”看着这样的青轶,眼底则快速闪过了一抹闪烁的幽光,然后毫不犹豫跑入了冢内。
好似在黑暗中经历了无数次看不见的翻转,当苏寐眼中再次有亮光照进时,苏寐睁眼的瞬间就看到了倒挂着的明光顶。
以铭剑冢的入口为中心,冢内冢外如同对称的逆世界。
可仅一瞬,倒挂着的明光顶忽然从苏寐眼前消失了。苏寐霍然发现,她被什么力量强迫悬浮地躺在看似无边无际的滩涂之上,她无法站起,也无法动弹,除了视线上方,根本看不到其他方向。
苏寐清晰地感到有许多股躁动的力量正在底下的滩涂里飞快游走,它们游走的速度前所未见,几乎就在苏寐一呼一吸之间,便在苏寐身子底下完成了聚集,然后又只一剎,那些聚集的躁动力量迅速幻化成了无数条纤细的泥之触手,像啮蚁般疯狂扑向了苏寐,试图将她彻底吞噬!
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成煜所说的“那个看不见的妖怪“几乎没给苏寐任何喘息的时间,苏寐本能地迅速默念起结印之语,”滩涂之灵,力之博广——“
但是,苏寐的结印却又在瞬间被打断了,在那些看似嚣张又跋扈的泥之触手将苏寐飞快地包裹住的那一剎,苏寐感受到了一种无力反抗的窒息感。
然后,一个仿佛来宣告死亡的浑厚声音开口了,“任何擅闯铭剑冢者,都必须死!“
苏寐进入铭剑冢仅片刻,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从冢内传出的声音,可这个声音却像极了死亡的宣判。
苏寐脸上露出几抹恍惚的苦笑,然而下一刻,她忽然感觉四肢竟摆脱了禁锢,一股股热血在皮肤底下流动的声音是那样的美妙,让她剎时犹如重新获得了新生。苏寐感应到指尖意动,她旋即迅速召唤出蓝色光剑,随后果断一剑劈开了眼前幻境。
滩涂世界迅速如同破碎的镜子从苏寐眼前炸裂消失,倒挂的明光顶再次出现在苏寐视线中,苏寐心里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是谁?到底是谁助你破了我的幻境?“还是苏寐刚才听到的那个浑厚声音,只是听起来格外的气急败坏。
苏寐没回答,她仔细寻找着声音来源。
如果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铭剑冢内“那个看不见的强大妖怪“的话,毫无疑问,目前通过他来找寻连理枝和尹泱以及其他人,是最快捷的办法。
而刚才那一剎那的惊险,已足够让苏寐对铭剑冢内的危险有了惊心的认识。
苏寐逡巡着,很快将目光定在了倒挂的明光顶下。
那个浑厚的声音却不耐地又一次暴躁地开口,“不说是吗?在这里,还从来没有人敢无视我!“
而后,苏寐便感觉到某种压力从头顶扑天盖地向她压过来,倒挂的明光顶忽然间也好似变成了一件威力巨大的神器,它迅速收缩着冢内的空间,仿佛要把苏寐彻底吞进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