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寐将净瞳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故意问:“如果他求你,你会帮他吗?”
净瞳瞥了一眼容耀忽然加快脚步的身影,极其傲娇道:“那要看他求到什么程度,我才不会轻易原谅将我抛下的人!”
两人说到这里,非常有默契地停止了交谈。
然后,苏寐抱着净瞳,也加快脚步,跟在了容耀身后。
十年前的清池城,同十年后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街上的人流不多,行人的神色也大都沉默麻木。
苏寐跟在容耀身后,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却发现容耀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似乎在找什么人,也似乎是怕错过什么人。
苏寐跟着他穿街过巷,经过出城的城门,又走过了一段官道,然后自官道拐入一条山道,似乎向城郊的某个山村而去。
山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但容耀行走的速度仍然很快。
苏寐不得不也保持着相同的速度,直到来到一个岔路口。
苏寐看到,一条小青蛇从草丛中快速爬出,即将缠上少女的脚踝时,容耀迅速上前,捉起小青蛇,甩进了远处的湖水中。
少女听到响声,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险境,她惊魂未定,却连忙向容耀道谢。
苏寐注意到少女有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睛,眼里仿佛流淌着潋滟流光,衬得她整个人极为温柔动人。
苏寐看着那双眼睛,不禁微怔。
再抬眼向前看时,却见少女已经与容耀道了别,独自向前走了。
走过岔路口,再经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的另一边,古树环绕间,有几抹炊烟从树林中渐渐升起。少女所要回去的地方,似乎就是那飘着炊烟的村子。
少女并不知道容耀还跟在她后面,她也没有察觉苏寐跟在容耀后面。
这一段路也并不是很长。
因此,没过多久,苏寐就明白了容耀所救的少女是谁,也知道了容耀为何会带她走这样一段路。
村子前,有两个人正在等着少女的归来。其中一个正是十年前的韦管事;至于另一个人,与韦管事隔着一段距离,背着包裹似乎正准备离开,她微笑地看着归来的少女像蝴蝶一样欢欣地扑进韦管事怀中,直到两人不好意思地分开,她才上前拉住了已经羞红了脸的少女。而她看向少女的眼里,既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不舍。
苏寐记得,那张脸,她曾在无心鬼窟中见过,正是焰英。
椘泽纪晏
苏寐脑中迅速闪过了白锦的话,“焰英离开后……传信阮奚……但她却再也没有回来”,毫无疑问,此刻眼前,焰英牵着手的少女就是阮奚。
苏寐迅速朝四周搜寻,果不其然,在一棵古树后,苏寐发现了韦管事,十年后潮物阁的韦管事。
他一手扶着古树,一手紧紧地握成拳,整个背影显得克制而隐忍。也许他正在劝诫着自己,他不能在十年前的自己面前现身,更不能吓到阮奚。
但他真的能够忍住吗?
苏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影,忽然眼前一闪,她猛然发现她又回到了清池的大街上。
容耀就在苏寐身边,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向苏寐解释,只道:“我们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十年前,他是韦应钧韦夫子;但十年后,他只是夺了焰英九味玄火的潮物阁韦管事。”
潮物阁专做性命买卖,人、妖、灵皆不例外,都只是潮物阁的货物。
苏寐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容耀的提醒。
一直窝在苏寐怀中闭眼休息的净瞳这时忽然却道:“很显然,这不是焰英的记忆,也并不是韦管事的记忆。”
还有阮奚,这也并不是她的记忆。
但苏寐知道净瞳开口,其实是想容耀来答,因此并没有接话。
谁料,容耀却只甩下一句,“你可以继续猜。”
接着,便同先前一样,独自朝前走了。
净瞳平白惹回了一肚子气,再次冲着容耀的背影不服输地道:“继续猜就继续猜,本妖王岂会猜不出来?”
苏寐又一次感觉额头忽然抽了抽。她叹口气,抱着净瞳开始在街上穿梭。
但这一次,苏寐却再也没有遇上任何人。
入夜后,容耀带着苏寐又一次出了城,然后直奔城郊的另一个方向。
苏寐隐隐记得,王禄那座金光闪闪的山中别院就在前方不远。
不多时,容耀果然在别院前停了下来,但别院牌匾却不同于十年后,也没有闪瞎眼的鎏金狮子,借着几分月光,苏寐看到牌匾上是普通的两个大字“毕府”。
似乎担忧着什么,容耀再次利用术法,让他们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府中的某间房内。
容耀小心翼翼推开窗户,隔壁房间内,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清晰传了过来。
“……焰英她到底离开没有?她不走,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接近那个姓阮的小娘子?”这个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油腻,充斥着一股嚣张跋扈的蛮横与傲慢。
“我觉得,应该快了。就算她继续待着,恐怕也待不了几天了,你先消消气。”这个声音,苏寐很熟悉,比起十年后的精明圆滑,有一种故作又刻意的讨好和虚伪,正是王禄。
“……看来椘泽的争夺越来越激烈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声音犹疑了片刻,然后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你给我好好盯着,知道吗?椘泽离潮物阁这么近,姓纪的身上带着司职神的东西,怎么能落入其他人手中?我肯定是要见机夺一夺的,你得时时刻刻关注椘泽那边的动静!”
可王禄却一直没有回答。
那个声音很快就不耐烦了,直接质问:“你想什么呢?为什么不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