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还无力的笑,告诉莫眠真相,“八年前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是相爱的,谁也没有勉强谁,没有谁是一厢情愿的,我爱他。”
莫眠不敢相信,“可是这八年,你们从来没有联系过。”
“……因为我们分手了。”裴月还想去过去的回忆,情绪低落,喃喃道,“因为我的不成熟,因为我不信任他。”
裴月还再度看向莫眠,乞求她,“妈妈,求你不要分开我们,我们不能分开。分手八年,我每一天都很痛苦,现在好不容易找回了他,我不能放手。”
莫眠还处于震惊中,自己的两个孩子在眼皮底下谈恋爱,闹分手,又复合,结果她这么做母亲的一无所知。
裴千廷目光凌厉,“裴月还,你还要我们再说几遍,他不再喜欢你。感情的事情分分合合很正常,你不能紧抓着过去不放,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他没有我怎么生活!”裴月还大吼出声,声音嘶哑,神色凄厉。
周围保镖佣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裴月还这副样子,失去了理智,心里只剩下一个人,一件事。
裴千廷恨铁不成钢,沉声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的要死不活,这世上那么多男人,他哪里值得你高看一眼,一颗心就扑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也是你们的孩子。”裴月还喊道,提醒他们一个事实。“他就算再不好,你们也不能这么说他,他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不能这样对他。”
生平第一次,她对父母有了怨气。
“他从小就不在你们身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能长大,是我亏欠了他,我们都亏欠了他,你们不能只爱我一个人,你们也对他公平点。”
莫眠听到她的话,当即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她被自己的孩子指责,没有好好爱他们。
裴千廷将她拥紧,沉下脸色,决定不再容忍裴月还,“但他并不乐意当我们的儿子,他要离家出走断绝关系,我就成全他。”
裴月还一怔,从头到脚像被浇了冷水,泪如雨下,无助道:“你们怎么能这样说,你们干什么都要欺负他啊,为什么要赶他走!”
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结果现在又没了。
裴千廷得到一腔指责,怒火中烧,呵斥道:“你要是也不愿意当我们的女儿,也对我们当父母的不满意,同样可以走人,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回了。反正,你也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就当没有过孩子。”
他们养孩子,竟然养出了两个仇人,一个两个都过来倾诉怨气,到头来,还是他们做父母的不是。
裴月还泣不成声,她一向是柔弱的,胆小的,听从父母的话,爱他们的乖孩子。可是如今为了另一个她所爱的人,头一次顶撞了父母。
“……不是的,你们的孩子是裴雁来……我把你们还给他。”裴月还看向两人,哀求道,“我求求你们,多爱他一点,不要欺负他,不要再伤害他了。”
客厅里无人说话,只有啜泣声时断时续。
良久,莫眠开了口。
她被裴月还伤了心,却还记得问一句,“可是你呢,你不需要我们的爱了,是吗?”
裴月还看着她笑了下,泪眼朦胧。
“爸爸妈妈,你们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好的爱了。”她说,“你们爱他,就是爱我。”
一缕晨光穿透薄雾照射进来,空荡荡的客厅安静的如一座旧时古堡。没有生息,恍若幽灵。
裴月还坐在地毯上,如一尊凝固了的雕像,脸色苍白,眼睛通红,胀痛的无法思考。手机里是她打过去的电话,发过去的信息,可是没有人回复她。
手机另一端的人如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一晃神便怎么也找不到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裴月还的眼睛眨了下,然后飞速按下接听。
“喂,裴雁来……”
“小姐。”是韩文的声音。
裴月还顿了下,擦掉刚刚落下的眼泪,声音低落,“文叔。”
“我们已经找到少爷了。”韩文说。
“他在哪里?”裴月还急切问道,从地上站起来,可刚起身又因为虚弱跌坐回去,慌乱中左手撑在地上,不小心扭了一下,瞬间传来一股钻心疼痛。
韩文说:“小姐,我派人去接您,不过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裴月还不明白,“做什么心理准备?”话刚落,就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慌忙问道,“他是不是出事了,他怎么了,受伤了,还是……”
“没有。”韩文打断她的话,“少爷没出事,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裴月还表情迷惘,但来不及想太多,便重新站了起来。左手腕有些红肿,稍微一动就痛得她倒吸口气,但她已顾不上处理。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裴雁来。
裴雁来不知道外面的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待在这个房间里,脑子里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去想,也不敢想。外界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浓重的自我厌弃感将他裹挟,裴雁来像是一只孤舟,漂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举目四望,周围空无一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孤舟倾覆,他被拖入深海中,粘稠窒息的海水堵住了他的口鼻,他无法呼吸,只能看着自己被悲绝的情绪拖入无底深渊。
岑蓝星一开门便看到他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窗帘被拉着,室内一片黑暗,而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更显黑暗。
白色的药瓶被打开,盖子不翼而飞,几粒药片凌乱的散落在桌上,瓶子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