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策了。”他说。
“什么意思?”我觉得我的腿不受控制了,非常需要一个支撑,但我必须站着,才能不输气势。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你一定会脱离我的计划。这可不行,至少目前不行。”他说。
我没有话可以回应他,只能静静地听着他说。
“按照我的计划,你此刻应该非常信任我,并且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你知道的,这个可能性可以达到百分之一百。我确实没想到,你还能脱离我。”
是啊,他说得没错,我应该和他站在一起的,但是他说得也没错,他现在告诉我所谓的真相,我会有自己的考量,不见得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没关系,你最终还是会走上我让你走的路。”他的声音里带着朋友间打趣时会有的笑意,我却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什么路?”我不由问道。
“嗯——不算是条好路,有风险,可能会死翘翘,不过,你早晚会走上这条路,这是我们的命。”
“唐彧。”他这样唤我,让我十分的不适,“啊——这样叫你,呵,古里古怪,我还是叫你村长好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村长,不要和我作对,如果你希望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的话。”
我看着墙上龙飞凤舞的草书作品,心想:他威胁我?
“不,不对,他是在警告我反抗他的下场。”我告诉自己,“我必须得相信他说的话。”
虽然他的声音存在在我的脑子里,但是我仿佛感受到他向我逼近了一步,我不由地后退,不小心碰到了桌角,一下跌进了椅子里。
“你明白就好,不要畏惧我,你知道的,我不会拿那些人开玩笑。”他说,“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但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打断他的话,问:“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失忆?我要怎么做才能恢复那段记忆。”
十二说过这段记忆很重要,我现在经历的这些事的也正是我丢失的这段记忆。他是知道最多真相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到我。
“我必须说实话,我不知道。可能是进入生死场的副作用,也可能是手术的后遗症,但是,我也确实知道怎么才能恢复你的记忆。”
“怎么做?”我焦急地问道。
至少安静了五秒,他缓缓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的记忆会一点点的回来。”
他顾左右而言他,我质问道:“你让我信任你,你难道不应该先信任我吗?”
“我……”他语塞了,不过很快恢复了状态,说,“你不要反问我,你能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你并不信任我,你在试探我,你想反客为主。”
他太了解我了,我的小伎俩根本套不住他。
“在我确定你会站在我这边前,我不会说出真相。”他说道。
他的做法完全正确,他只要不告诉我答案,就会一直手握筹码,我也一定会受到他的牵制。
这踏玛就是个死局,我俩任何一方都不会获得胜利。
这句话在我的脑子蹦出来后,我明白过来一件事,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说道:“你不告诉我恢复记忆的办法,是因为我恢复记忆,对你有弊?你又说,我的记忆会一点点的回来,那你应该想尽办法不让我恢复记忆才对。可是,这不对。”
我摇了摇头,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有那段记忆的我,我是失去那段记忆的你,你现在做的事不就是因为你有那段记忆吗?那么,我恢复了记忆,应该对你有利才对。”
他没有说话,我知道我说对了。
“其实,你根本没有办法恢复我的记忆,是吧?你说的记忆会一点点的回来,才是事实,才是真相。你故弄玄虚,不过是觉得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来牵制我,我说得没错吧,唐……村长。”
藏野05
“呵。”他笑了一声,继而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哈哈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你不愧是我。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了,一直针锋相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我们的想法如出一辙。打破死局的唯一办法就是……
“你不得不相信我。”他说,“我跟你透个底,我的时间不多了,在那之前,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你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我问。
“别问,算我留给你的礼物吧,你慢慢品,我相信你能品出来。”他贱兮兮地说道,“我掐指一算,你的新朋友们该到了,我的任务就到这里了,后面的路得靠你们自己了。加油,你一定能行!”
听着他的话,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握紧拳头给我加油打气的样子,真踏马的离谱。
我喊了他几声,他不再有任何回应,就连啾啾也消失了。
“他大爷!”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真他娘的符合我的作风。艹,无语至极,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厌恶自己。
他的离开让我放松下来,我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房梁,生死场里醒来的时候,我的记忆停留在我在内宅睡下的那晚,那晚很平静,我难得能闲下来,好好的睡上一觉。那个晚上,准确说是生死场里的那天,我似乎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醒来的时候想回忆下那个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感到一阵疲惫,侧头看向里间的床铺,想着那晚我干了什么事,又是如何入睡的,便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按照记忆,在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忽然听到几个老家伙在院子里听戏的声音,就走到了窗户前,伴着戏曲的唱腔,赏了下月。然后我喝完了那杯水,又将水杯随手放在窗台上。那晚的风刚刚好,我没有关窗就上了床,双手枕在头下,没一会儿就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