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里的眼睛很亮,你看不到他情绪波动,只平静说:“他没钱的时候,会抢钱,你拿着比我强。”
周方圆迟疑一秒,想到昨天他只会傻愣的挨打,便果断的把钱装起来,“我绝不会让他抢去的,敢抢我就拿刀子捅他。”捡到一把生锈的铅笔刀,小小的一把,她可稀罕了。
徐万里看着那把可能连皮都划不破的铅笔刀,嘿嘿笑了两声。从没见他笑过周方圆,有些愣怔,“你笑起来傻乎乎的,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她说的是陆可为,村里的时候,干什么他都傻乎乎跟着,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反正她做,他都要尝试一下。
做了好哈哈得意的笑,做不好嘿嘿不好意思的笑。
陆可为把给阿圆带的东西装上车,早早的坐在后座,心情美滋滋的。可看着车窗不远处,段立东和段华章两人还在说话,忍不住把车窗降下一条缝,大喊着,“快点走。”
段华章让司机开车送他们过去。
和兴致高昂的陆可为不同,段华章眉头轻蹙着,和段立东说起三天前她和陆可为谈话的事,“爸,这次去你看着点他,他想留在小徐村,我怕他生事。”
“刚交了朋友,都有一股新鲜劲。农村他什么都没见过,可不好奇?我会看着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就是早熟,和夏志航关系一般,他能感受到,所以才不爱待在那个家里。你呢,顾好自己身体,可为以后跟我住,我看着他。你和夏志航过你们的日子,你们自在,他也舒服,没必要非绑在一起生活。”段立东看的还算透彻,这不是亲生的,就是没感情,装不出来的。
“爸,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段华章侧个身站着,背对着黑色轿车,让陆可为看不到她的表情神态。
“你知道他为什么跳楼吗?之前说无聊,我当他不想说,结果,我这几天想来想去发现不是这样的。爸,他觉得上学无聊,同学无聊,老师无聊,摔了腿不用上学。其次,他讨厌夏志航,原因是夏志航不喜欢他,连着”段华章看了眼自己肚子,声音变得更小,“连着肚子这个也不喜欢。跳楼他没明说,但是他绝对是想干点什么。因为跳楼这事,夏志航要给找他心理医生,还要他搬出去住。我和夏志航闹不愉快,冷战,他”
段华章单手撑着额头,这事她都不敢细想,甚至不敢多想,想起来后背就起一股冷汗。看段立东皱眉,并不相信的样子,“爸,我也不想这样想他,我比谁都想他像个九岁小孩找我要零食,要玩具,或者天天看动画片,但他从来没要过。”
段华章这两天已经着手看房子了,默认了夏志航意见,不住一起可以,但是两家最好距离近些。
“别多想,我这回会看着他,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吧。”
那边陆可为已经推开车门下来了,耸拉着小脸哀怨的瞪人。
段华章无奈,只得走到陆可为跟前摸摸他的头,“记得替我谢谢阿圆,去的路上听姥爷的话,别闹事。”
陆可为推掉头上的手,都把自己发型弄乱了,仰着头问,“我那天问的事,你同意了吗?”
“不行,你死心吧。”段华章顿时头大,没想到他根本没忘记这事。
陆可为抿着嘴有些不高兴,继续问了句,“那我能把阿圆带回来吗?”
“陆可为,你十八岁才能自己做主,记住你现在才九岁。而且,你想的阿圆不一定愿意。老实把礼物送过去,就赶紧回来,你学校班主任打过电话了,希望你早点去上课。”段华章忍着火气,“之后,我会帮你报几个兴趣班。”脑子那么聪明,那就别浪费了,省的有时间瞎琢磨乱七八糟的。
陆可为冲着段华章咧嘴笑笑,你从他白净脸上看不到一丁点被拒绝的恼意。就好像他随口一问,你不答应他就算了。
坐进车里,还知道摆摆手,说再见。
等车子开远,立马拉着段立东的手,“姥爷,以后咱俩住一起?”
“听到你妈说话了?”段立东笑着问他。
陆可为眨巴眼睛笑的灿烂无比,“我能邀请阿圆来家里住吗?她一个人没房子。”
徐二柱最近白天总在车管所附近溜达,十年前的车牌号可不是这么好查的,可为了钱,他这两天没少折腾。
只事情还是没点进展,忍不住心烦意乱。
和看门的攀关系闲聊,烟递了二盒,听到不少闲事,屁用没有。
“周金山就没给你说点别的,关于你的亲生父母?”嘴里嚼着花生米,抿一口白酒,徐二柱越想越觉得这事,没想的那么容易。
用脚咣当一下,把电视机关上,转过身不耐烦的盯着周方圆。
“问你呢,周金山就没你透漏点什么?”
周方圆瞥了眼桌上酒瓶,这些天也明白,徐二柱每天都要喝点,这种量不可能让他醉。瞪着看回去,“没有,我爸死的时候,只说你坑了他。”
谁料徐二柱笑了,“我坑他?他穷的一清二白我坑他什么?集资的钱有他的吗?小丫头,你恨我没有理由。我是拿钱走了,但是我骗的是村里钱。你说你爸被欺负,没你之前,你爸是这样,欺负你爸不是我,是村里那帮人,你该恨他们才对。”
周方圆抿着嘴,沉默一会才张开嘴问,“你这几天找到什么没有?”
“那有这么容易,一条道走不通,就要换条道。白的不行换黑的,陆地的不行,换水路。方法是想出来的,反正你这个丫头片子不可能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徐二柱继续喝酒,嘴里哼着老调子,摇着头手轻轻拍着桌面,心情似乎又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