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婷的眼里冒出一丝希望。
“妹子,你奶住院费需要多少啊?”
“一千五。”
“那完了,咱们全部家当加起来都没有五百,这真是爱莫能助啊。”
旁边人啪啪裤兜表示没钱都散了。
大哥手里拿着十几块钱,也是一脸为难,“妹子,你看这真不行,都手里没钱。这样吧,你告诉我咱奶奶病房在哪,改天我有钱去医院看看。”
周方圆看着胡玉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知道她在拼命忍着。
她自己挣开,上前从光头男子手里抽走那十几块钱。
“有多少先借多少,我们都没钱吃饭了。”周方圆利索的把钱装进口袋里,然后强拉着胡玉婷往外走。
光头大哥和其他人都愣了。
一秒之后,有人抱着肚子笑蹲在地上。
一个两个,接着一连串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胡玉婷出了那扇门,眼泪立马噗噗往下落,咬牙切齿的骂着,“他平时装的很有钱,也很大方,经常带着我们下馆子,我们一个个心甘情愿的喊着大哥,还真以为有了好大哥。”
周方圆听着她叫骂宣泄,从口袋里掏出那十几块钱,径自说着,“也没白来,别处也捡不到这十几块。”捡到的,不用还。
胡玉婷一听她的狡辩之词,就知道她脑瓜子怎么想的,顿时又破涕为笑,“对,白捡来的。不对,妈的这些都是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大哥换来的。他有哥们开摩托车修理,就让我们去大街上拿钉子戳人车胎,妈的,真是气死我了。”
周方圆张着小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胡玉婷戳了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一下,“和你翻墙头到人家家里算什么”
周方圆没吱声,但是她心底知道还是不一样的。
“只有十几块,现在要怎么办。”说到正事上,两个人顿时一脸愁绪。
胡玉婷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在一家关门的店铺门口台阶上坐下。
周方圆跟着坐下。
天已经全黑了,只有零星几家店铺敞着光。
手里捏着十几元,算术她们都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那么大一笔钱,根本借不来的。
周方圆扭头看着旁边捂着脸,耸拉着肩膀的胡玉婷,只听到手掌下嗓音变得破碎,“我是我奶带大的,记事起我妈就是偶尔回来一趟,我奶捡过破烂,用绳子捆着背到废品站去卖。我妈有次回来,偷偷问我家里有钱吗?我想着讨好她,就把家里藏钱地方告诉她”胡玉揉搓着眼睛,断断续续说着,“那天晚上,我就看到我奶拿着我爸的照片哭村里人都知道她在镇上干什么,村里有男人去找她,后脚男人媳妇就跑来家里骂。大门让人踹的咣咣响,我奶抱着我不让我出去,我听过各式各样骂人的话。我奶……命太苦了,压根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我想着,将来长大要孝顺她,给她买穿不完的衣服,买以前没吃过的好东西”
胡玉婷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了,“我奶,命太苦了。”
周方圆眼睛跟着通红,忍不住伸手拍拍胡玉婷的后背,她爸也是,命太苦了。
她们的前方漆黑一片,她们没有爸爸妈妈在前方帮她们遮风挡雨,清扫障碍。每往前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即使知道,心里受到良知的谴责,可比起要失去的东西,她们没有别的选择。
从来没有过多的选择,人的路像是一开始就单方面布下的轨道。
红裙子发廊的荧光灯招牌,做的很大,在周围黑漆漆关闭的店铺对比下,它显得更加明亮。
显眼的招牌,可发廊的店铺位置倒是不怎么好,有些偏僻了。
透明玻璃门,里面通火通明,四张并排的剪发座椅,,以及一面墙的镜子。
另一侧靠着墙的位置,放了几张长条椅子。
一个穿着红色皮裙,烫着现在时兴的爆炸头的女人坐在柜台里,对着上门进来的两个丫头片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挥挥手,“赶紧走,这里不剪头。”
“我知道你们这里不剪头,你们这里是aiywo,专门勾男人的。”胡玉婷气势装的很强,周方圆就站在她身后。
红裙子女人一听,立马站起身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这才气势汹汹的回来,尖着嗓子骂道,“哪来的死孩子,跑这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老娘滚。”
“我妈叫黄艳霞,她就在这里工作,我要见你们老板,他欠我妈工资,赶紧出来把钱结清了。”胡玉婷嗓门越说越大,目光却盯着那道窄门。
红皮裙女人一听到黄艳霞三个人,眉头顿时皱上了。眼见着年龄大的死孩子嗓门越来越响,在吵到人,赶紧把人往外推。
“哪有什么黄艳霞,洪艳霞,没有没有,通通都没有,想讹钱来错地方了,趁我没叫人过来,都赶紧滚。”女人张开双臂,就把两个人往门外推。
周方圆对着胡玉婷眨眨眼,她弓着身子,呲溜一下就从女人腋下钻了进去。胡玉婷一把抱住女人,
周方圆跑到柜台里那边上下翻找。
女人被拦着,又见到小的那个像是再找什么东西,顿时吓得浑身汗毛竖起,顾不上其他,尖着嗓子喊,“快出来,有人来闹事了。”
周方圆蹲在柜台里,下面有个上锁的抽屉,找不到钥匙,见到上面透明的玻璃烟缸,摸起来对着锁门狠狠砸了几下。
女人尖叫声很大,胡玉婷想要捂住她的嘴,却被女人狠狠咬了一口。
“人哪去了,赶紧出来,有人抢劫。”女人尖锐的嗓音一落地,窄门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小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