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在旁边看的鼓掌叫好。
周方圆眼看树枝子落在自己身上,哪肯乖乖原地站着,她动作伶俐迅速,一手扯过胖墩徐猛挡在前面。
树条一落下,徐猛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徐猛妈一看打错人,跳起身扑过去,恨不能手撕了周方圆这个坏种。
周方圆只看到一堵肉墙朝自己压下来,想跑,徐猛拉着她,本能闭着眼。
却只听到扑腾一声,徐猛妈被周金山推到在一边,哎呦哎呦叫唤着。
“周金山你个狗日的,臭不要脸的,你个大男人你推我,你怎么不去死啊,啊啊,乡亲们快来救命啊,周金山父女要杀人了,老的小的,都是坏种啊,救命啊,周金山不要脸,撕我衣服啊。”
周金山却转身拿起靠墙的铁锨头,高高扬着,气的咳嗽不止,“赶紧滚,让你满口胡沁,赶紧滚,”
“好啊,拿着铁锨头要敲死我,来啊,来啊,有种对着我的头敲啊,周金山有种你今天敲死我,敲不死你就不是男人?”徐猛妈瞪着一双眼,脸上毫无惧意,拧着脖子硬是往跟前凑。
见周金山高举锨头,迟迟不下手,又得意洋洋的站起身,往地上呸了一口吐沫,“都说你周金山打娘胎下来身体就弱,我看是你娘生你少了物件,没种吧你。看你这狗熊样,你爹你妈,你祖宗死了都不安生,脸都让你丢尽了,我要是活成你这样,早找根绳子吊死算了,活着丢人现眼。你妈要是知道你长成这样,怕是刚生下来就给溺死。
一个大男人,被人打断腿,要是我,死我都死他家门口,谁像你连个屁都没放。”
“咳咳咳,咳咳咳。周金山气的浑身乱颤,一手捂着胸口踉跄后退。
他老实巴交惯了,举锨头打人他也只是想要吓唬吓唬。
周方圆挣开胖墩徐猛的胳膊,把人狠狠往地上一推,听到徐猛妈的那些话,她觉得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因为她胸口疼,堵得生疼生疼。
徐猛一个屁蹲儿,摔在地上,徐猛妈赶紧抱起儿子,一转身张嘴要骂,却看到周方圆抢了周金山的铁锨攥在手里。
气的胸口起伏着,瞪着眼举着铁锨,二话没有,就往下砸。
徐猛妈抱着儿子躲闪着,杀猪一般的叫声嗷嗷的,“杀人了,救命啊,小坏种要杀人了。”
周金山看着周方圆发疯一下在院子追着人砸,顿时吓得不轻,急忙从后面拦住她,“圆儿你干什么,快把锨头放下去,真砸到人怎么办啊。”
“就让她去死。”周方圆怒吼着,像个愤怒的小兽,面怒狰狞的盯着徐猛妈,手上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有力气,举着铁锨一下一下,砸到地上砰砰响。
手掌上皲裂的冻疮咧开,鲜血直流,她不知道疼,咬牙切齿的喊着,“我要砸死她。”
周金山却死死抱住她,冲着徐猛母子两人喊,“赶紧走,赶紧走,非要砸死在这才甘心?”
徐猛妈看着周方圆被拦住,手里铁锨乱挥也碰不着她,这会底气又上来了。
看了眼院子角落里圈养的鸡鸭,冷哼一声,“周金山你可真了不起,将来你怕是要养出个杀人犯来,那小徐村可更出名了。今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我儿子被你女儿吓到了,你得赔偿。”
周方圆一看她肥胖的身躯走近她的鸡鸭圈,里面胆小的鸡鸭吓得四处乱窜。
“不许逮我的鸡。”
鸡鸭圈用网子罩着,地方不大,里面的鸡和鸭子根本无处可逃。
徐猛妈逮了两个最大的公鸡,一手拎着一个,心满意足的出来。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还我的鸡,还我的鸡。”周方圆把手里铁锨扔了过去,小身子拧成一股麻花想要挣开束缚。
周金山牢牢抱着她,“给她吧,给她吧,让她走。”
“那是我的鸡。”周方圆气的大喊,眼睁睁看着徐猛母子两个人拎着鸡走,胖墩徐猛还转过身冲着她做鬼脸。
直到两人走远,周金山才松开周方圆,声音无奈的,“就给她吧。”
周方圆眼圈通红,冲着周金山大喊,“那是我的鸡,我从小养的。”说完撒腿就往门外跑。
周金山深褐色浑浊的眼睛里看着两扇嘎吱响的木门,渐渐流下两行泪。
上吊自杀了
上吊自杀了
周方圆回来的狼狈,紧绷着一张小脸,咬着下唇,眼圈通红。怀里抱只不动弹的鸡,梗着脖子就站在灶房门口。
她委屈,她难受,心里比被徐猛妈按在地上打都疼。
周金山从大铁锅里掏出一瓢热水,倒在瓷盆里,垂着眼也不去看周方圆被扇打的通红脸。只弯腰把瓷盆放到她跟前。
一句话没有,又转身钻进又矮又黑的灶房里。
灶房就是泥巴里掺点水和麦秆盖得,上头盖了一层石棉瓦。冬天冻死,夏天热死,长年累月的,里面早已漆黑一片。
周金山站在灶台前,必须弓着腰,缩着头。
周方圆低头看着怀里硬生生被人掐死的鸡,心里翻江倒海的委屈,也只眨巴两下眼睛,落下两串眼泪。放下鸡,蹲在瓷盆跟前洗手,洗脸。
眼泪顺着脸颊混着热水一起低落在盆里,便什么都没了。
中午简单的吃了饭,周方圆心里有气,要是她爸没有拦着,徐猛妈就不会逮走她的鸡。如果她爸和她一起追上去,或许鸡就不会死。
怄气的不跟周金山说一句话,自己一个人掏出小本子,在院子里抄写课本。
课本是别人用过的,她借来看,她会拼音,会读会写。
数学她也会做加减法,她做的又快又好,如果她能参加考试的话,一定也能考一百分。那样她也有一张写上她名字的三好学生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