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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1页）

说起“死”字的时候，嵇憬琛明显停顿了瞬，很快像个说书人一样，说着别人的死。他想到了什么，恶狠狠捏了淳于烁的腰，小声喊“小没良心”的。

以此同时，阚飞渊静静地躲在养心殿的屋檐上，他的目光穿过微微敞开的瓦片，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他的心脏在胸腔中不安地跳动，有疼也有悲，终于，他不舍地将瓦片轻轻合上，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视线。

关闭了五感，他尽可能让自己体内的情绪不再燥热，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紧握着那把雪白的长剑。

就在这时，他重新开启了听力，却意外听到乱糟糟的脚步声，睁眼发现御医们不知何时再次赶了过来。

等着御医进入了殿内，他揭开瓦片，目光探入殿内，只见嵇憬琛已经再次晕了过去，而他的心上人淳于烁正一脸焦虑地站在床边。阚飞渊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幅表情曾经在他前往沙场的时候见过，是担忧也是焦躁。所以他的乐乐是爱上了那该死的狗皇帝。

御医委婉说着不宜房事，淳于烁脸皮薄瞬间红了耳朵，吶吶点了点头，又问了嵇憬琛还剩多少时间。

而御医预测的时间是——淳于烁生产结束后的第三天。也就是说，嵇憬琛剩下几个月的性命而已。

待到御医们离去，在淳于烁准备去煎药的时候，阚飞渊悄悄地将淳于烁带到了角落。树荫投射下来的阴暗，让阚飞渊无法看清淳于烁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淳于烁的情绪波动不安，好像在防着他。

明明他们是一同长大的竹马，乐乐却因为一个狗男人防着他。

淳于烁没看懂阚飞渊眸低的情绪，问：“你想说什么？”

“乐乐，你是不是舍不得让他死？”阚飞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淳于烁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仿佛在隐瞒着什么。

阚飞渊感到一阵哑然，抓着淳于烁的肩膀，赤眼凶了几分，“淳于烁，面前的这个人，是杀害先皇、太子和阿亥的凶手，是我们大淳的敌人！我曾听乐乐你说过对他恨之入骨，但现在，你怎么能对这样一个人动心呢？”

淳于烁的眼帘垂了下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阚飞渊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入他的心中，让他感到一阵苦涩。他轻声说道：“他会死的。他会死的，他会死在我手里的。”

这句话似乎是在说服阚飞渊，也似乎是在说服自己。因为这句话，淳于烁的心中不再迷茫，那份不舍也在慢慢消散。

风轻轻拂过，树影婆娑。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淳于烁突然感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他抬起头来，看到阚飞渊的脸上出现了泪痕。

“你爱上他了。”阚飞渊的声音哽咽，眼眶通红，他似乎知道自己哭了，顿了顿，用手胡乱抹去眼泪。他继续说道：“都怪我，怪我失踪，怪我没保护好你，怪我失忆……”

淳于烁的心中并没有因此掀起波澜，他只是感到有些内疚，轻声说道：“不怪你的。”

阚飞渊苦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道：“嗯。乐乐，你既然不愿意动手，我来帮你。绝不让你染上一丝一缕炊烟。”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坚定，他愿意为淳于烁承担这一切，哪怕他背负着弑君的罪孽，都必须把嵇憬琛杀死。

以献先皇。

而乐乐还能是他的。

84

从那以后，淳于烁便很少再见到阚飞渊，心有不安，私下派了刚纳入麾下的人去查，怎料发现，阚飞渊消失的日子里都在照顾她的母妃。

原来母妃已经到达了燕城，还住在了一处荒废已久的四合院，整理一下，那院子就变得崭新，匾牌上写着大大的【于氏】。

淳于氏定然是不能再用，否则会被人诟病的。

他多想立刻奔到母妃身边，述说着最近的故事，只可惜他肩上担着国家大事，日日早朝面对狡猾的大臣，夜里还需批着奏折。

所谓无力分身，心乏身累，就是这个道理吧。

不过母妃交给阚飞渊照看，他稍微安心，也不至于认为阚飞渊会拿母妃来要挟他。他侧看天边浮云，积攒了黑黑一团，眼见就要下雨了。

明明八月酷暑炎炎，天气好似多愁善感，才晴朗不到半天，就下起了绵绵小雨，空气雨露稀薄，使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雨声不算太吵，却让他无法专注，转之放下奏折，目光锁在嵇憬琛身上，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甚至是宋玉德进来了，也毫无察觉。

还是宋玉德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的位置，想到了什么道：“明日休沐，我需出一趟宫，你就留下照顾圣上。”

宋玉德恭敬地点头，全神贯注地擦拭嵇憬琛带来的细汗，擦得干净后，低声劝道：“娘娘，先休息一小会儿吧。”

奏折还有不少，几个同时展开，淳于烁看着里面的内容噗嗤一笑，寻思着这群老东西真的是没事干，民间大小事都写了进来。

比如老妇跌倒撞到了头，奏折问他该如何赔偿老妇。可是是老妇自己跌倒的，在怎么怪罪，都怪罪不到任何人头上来，尤其是待在皇宫不出的他。

赔偿是不可能赔偿的，也别想碰瓷他。

“这圣上有耐心看这些小事么？”他合上奏折，笑吟吟地站起来，“我认为，这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就不必呈上了，多浪费时间，不是么？”

如果免去这些繁琐的事情，那嵇憬琛也不会累得离谱了。他打算整顿朝廷的一切，但他不令人惧，也就没人会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