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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第1页）

“减轻你的嫌疑。”颜鹤如实相告，“当街杀人的人不是你，但满城通缉的人是你。阮二公子死在卧房，现场发现了你的随身武器，还有人亲眼看见你出现在那里。现在阮府视你为杀人凶手，我需要去阮府了解情况。进去后得知‘你’在城北烧了一间客栈，我便循着过去了。”

城北一片是京都比较荒芜的地方，城北公馆已经废弃许久，唯一生机勃勃的只有那片柿子林了。

颜鹤先去客栈查看了烧毁情形，幸好发现得及时，并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

从客栈出来那一刻，颜鹤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当街杀人、放火烧店……每一件事都过于张扬，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后来我进了柿子林，那是她最后现身的地方。”颜鹤把自己在城北的经历告诉郅晗，“我看见了她的身影，但里面树太多，我跟丢了。在我找她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后，想杀我。”

郅晗突然挺直脊背，眼里带着一抹慌张。“那天她杀人的时候我躲在角落目睹了全程，她的武功不比我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颜鹤摇头道，“她左手用剑，力度不小，硬拼我打不过她，只能选择其他方式。所以我躲在大树背后，捡起掉在地上的柿子毫无章法地扔了过去，才意外发现她有瘾疹，柿子果肉碰到皮肤后浑身红斑红疮。那时我才肯定，她不是你。”

“原来是这样。”她说。

颜鹤抬头看了眼挂在天边的弦月，声音如歌，和幽静的环境相得益彰。“天气日渐寒冷，听闻即将下雪，就别在外面流浪了，和我回去吧，好不好？”

“回去我只能被官府带走，岂不是平白蒙冤，我不能回去。”郅晗果断摇头拒绝。

“不回去只能加重畏罪潜逃的嫌疑，你希望背上杀人凶手这个罪名吗？”颜鹤问。

颜鹤的声音有种无形的力量，支撑郅晗动摇的内心。“可是……”

“我会帮你。”

只有四个字，却让郅晗无比安心。

靠在颜鹤肩上时，郅晗听见他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郅晗自己也不清楚。

她低下头，说：“我不知道。前天我去千机阁找千面，试图从她口中得知有关黎州知府的下落。刚从千机阁出来，便碰见首辅家的管家，他说了一堆，我只听见了黎州、郅家，所以和他一起去了徐府，却没有见到徐殿。”

颜鹤眯起双眼，轻声呢喃，“他？和郅家也认识？”

“是吧，以前郅家于他有恩。”

颜鹤颔首，问她，“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离开了徐府，回客栈的路上觉得昏昏沉沉，等我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阮家小公子倒在血泊中。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唯一能肯定的是，有人刻意为之，陷害我。”

杀害阮府最受宠的小儿子，使得阮府与她为敌；又找来替身装作她的样子杀人放火，让整个京都百姓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显然是想斩草除根。

到底是什么仇敌，要置她于死地。

“以前你在千机阁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颜鹤问她。

郅晗摇了摇头，“以前我在京都的身份是杀手，那些人只会把矛头指向千机阁，不会私下复仇，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顿了顿，郅晗突然灵光一闪，用力拍了一下颜鹤的肩。“我想起来了，离开千机阁之后我只和你待在一起，得罪过的人只有徐殿、崔家和沈康。”

“该不会是他们吧？”她说。

“嘶——”颜鹤抬手揉了揉肩，摇头否认，“可能性不大，他们身居高位，更何况仇已经在几个月前都报了。应该不是他们。”

“那还有谁？”

一片寂静之时，颜鹤突然开口，“你想想，我们回京都，除了商陆送来的喜帖外，还有什么缘故？”

郅晗猛地抬头，试探地说：“查郅家失火那件事。难道是因为这个？”

“那场大火，你还有没有其他秘密瞒着我？”

颜鹤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郅晗往后一仰。

她想，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于是提炼了一句最精简的话。“我之前告诉你的故事都是真的，唯一编造的是我的身份。我不是郅晗，我的真实名字叫郅婉，起因还是他们想我变得温婉些。而真正的郅晗早在十一年前就葬身火海了。”

此话一出，震惊的人变成了颜鹤。他显然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消息，眉头皱得比谁都紧。

郅晗用拇指摩挲着木碑上的字，笑着说：“我是郅家旁支，而她是真正的郅家大小姐。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说起来，也算陪了她一生。”

“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实你和她挺像的，说话做事都很温柔稳重，如果她还活着，我想你也会很喜欢她。”

她开始回忆往事，颜鹤坐在旁边默不作声。

“十一年前，郅家的纺织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布匹一经面世便被人高价收走。那个时候，黎州也随之建设得井井有条，路上根本看不到乞丐。这应该算得上是……书上说的，大同社会。”

“就在我们都以为生活会这样美好的过下去的时候，突然一场大火，让这一切成为泡影。”

那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盛夏夜晚。蝉鸣四起，人们手持蒲扇在大树下乘凉，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回的交谈。

织机的声音从工坊传来，即使在寂静的夜里，也不显得突兀，反而让大家觉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