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廖莘从鼻腔里轻嗤一声,强忍着没有当场给这个人一拳,“我没什么异议,北方基地可暂时没有换领袖的想法。”
留乐身上还有一些零散的微型火弹,不多,够用的前提是她们几个人配合默契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放火、开门、撤离这三个步骤。
除此之外,还要有人善后,警惕地观察四周的情况,防止那些东西趁着不注意的时候攻击她们。
一旦某个环节出现失误,她们的计划就会宣告失败。
最糟的情况是连累到已经撤退到避难所的基地居民。
几分钟后,短暂的商议结束,北方基地的避难所都录有基地全部居民的生物信息,门开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需要掌握好时机,由廖莘负责。
不顾薛潮下意识地阻拦,凡岐主动要求清剿善后。
“你刚刚耳朵还在冒血,能量消耗太大了。”薛潮斟酌着说:“我来善后吧。”
凡岐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我自己有分寸。”她有一套自己的准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多和那些生物打交道,熟能生巧,她或许可以从交手中总结出一些对付它们的经验。
重生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对于从穷途末路中搏出的这条命,凡岐很珍惜她,尤其是在死过一次之后。
见凡岐态度强硬,不容人反驳,薛潮只好打消劝她的念头。
留乐:“放火的事可以交给我,我是仿生人,就算死了也感觉不到疼痛,再说了,它们寄生在我身上也没有用。”
听到她这么说,薛潮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在她记忆里,留乐作为被制造出来代替别人而活的仿生人,一直很抗拒自己的身份。
留乐游走徘徊在南方基地和风暴眼组织之间,也是因为她始终无法确认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给薛潮的感觉一直是混乱而中立的,聪明、圆滑,渴望作为独立的个体而活着,像这样坚定地明确立场的时候还是首次。
“仿生人也是人。”自从来到这里话就一直不多的邵同冷不丁开口,若有所思地用余光瞥向薛潮,“只不过一个是机械外壳,本质上是一样的。”
像是被她的这句话勾起了什么回忆,薛潮的眼神晦暗不明,轻轻垂下眼睛,“对,本质上没有不同。”
邵同和姜姜是保底的两个人选,倘若她们之间的配合真的出现了岔子,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两个人完好无损地送进避难所,总比全军覆没要好。
“我数三声,数到一的时候我会撤掉屏障,留乐放火。”这时,谈尧突然转头主动和薛潮说话,“一会儿你多注意点,护住留乐。”
“哦,好、好的。”薛潮眼睫急促地扇动几下,自从隔了十几年再次相见,谈尧和她说话从没有这次这么心平气和过。
淡蓝色屏障缓慢地自她们头顶消解,变得透明,留乐先把避难所大门缠得厚厚的无数层丝给点燃。
这里丝瀑密布,稍微风都能荡起无数飘扬线丝,四面八方彼此粘连,火刚起了一点,白晃晃雪洞般的巢穴立马被汹涌火势灌满,烈烈冲天,灼热的火光仿佛就要扑到脸上。
避难所门口的丝一被焚烧殆尽,廖莘便过去验证身份,紧闭的金属轰隆隆往两边挪移,露出黑洞洞深不见底的通道。
“快点。”
“好。”邵同和姜姜没有犹豫,小心翼翼绕过在地面上已经被烧焦疼得到处翻滚蜷缩的线丝,有苟延残喘的试图攻击,也被凡岐用骨锯斩断。
那些线丝似乎比之前要聪明了点,一旦沾到火就急不可耐地自断,以免火势烧到自己身上。
凡岐连续割断几波仿佛嗅到新鲜血腥味,而一股脑涌到她们跟前的线丝,发现它们繁殖再生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鬼东西居然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完善自身。
邵同刚一脚踏进避难所大门,就被姜姜拽着往前跑了几步,忍不住满脸担忧地往后看,“姜姜姐,我担心……”
姜姜脚步越来越急促,呵斥她,“你可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活下来我们就对得起她们的努力。”
眼看着线丝的攻势越来越急迫猛烈,瞧准时机,廖莘摁下闭门的开关,转身跑进门里,对外面的人喊:“五秒内,快!”
在留乐又一次连续扔了好几枚微型火弹后,谈尧再次展开屏障护住剩下的人,在大门紧闭之前,她们三个人一个不落地挤了进去。
也就是在大门轰隆着在她们背后关闭时,凡岐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个人。
范瑕去哪了?
一踏进避难所大门,外面的所有动静都潮水一般退去,通道对比外界稍微有点昏暗,在这样空旷的环境,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回荡在墙壁之间。
凡岐收起骨锯,在衣袖上擦拭了好几遍确保没有沾到一丝脏东西,才重新挂到武装带上,薛潮环顾一圈,见大家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处才放下心。
“你们有没有见范瑕?”
“谁?”一听到这个名字,薛潮反应极大,顿时神情不善地开口,“范瑕,她怎么也在北方基地?”
“应该是自己跑了。”廖莘走到墙壁边,边检查避难所的换气装置,说:“刚开始我们还一起走,后来人一多,我没功夫注意她,再找她的时候人就不见了,可能是跟其他人从升降梯进避难所了。”
薛潮满脸的一言难尽,转头问凡岐,“你跟她待一起做什么,她本性怎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是个毫无人情味的科研机器。”
“我只知道她对我暂时有用,这个就够了。”凡岐眸光淡淡地从薛潮面上移开,抬脚往前走,硬邦邦的靴底踩在地面的哒哒声尤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