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沉了这麽些天,她难得有了兴致。
“你要先把泥揉开,然后找好中心,把陶泥放在机器中间,机器转起来,你手护到罐子两侧。”
在她的讲解中,男孩兴趣斐然,坐到机器的另一侧,学着她的样子,将手放于罐子两侧。
接下来,将罐子开口、罐身拔高,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不过在罐子旋转过程中,两人的手指会有轻微的触碰,剎那间,她与他不约而同地将手撤回,回过神后,不知所措地看了对方一眼,而后飞速低下头。
这天晚上,他跟她说了好多话,原来他叫沈确,与她同龄。
这里是缅北,被拐到这儿的女孩大多来自东南亚地区,越南、老挝那一带。沈确的父亲,是这里的头目,常年参与到贩卖人口这个罪恶暴利的行业中。
“你怎麽到这的?”他问她。
“我不知道。”当时的白似锦,是真的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猜出来,是白绍霆得罪了什麽人。
月明星稀,时不时飘来的光点将暗淡的小屋照亮。
原来是t萤火虫。
白似锦之前只在电视上见到过。
她伸手,想要摸。
沈确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她。
从小到大,他都没什麽朋友,父亲对他冷淡,几乎是漠视他的存在。母亲是被拐来的,长期虐待下,精神早就出了问题,疯疯癫癫的,在他五岁那年消失了。
随着年龄渐长,他见证了一批又一批女孩被运往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又一个起初惊恐但鲜活的面孔,最终变得麻木。
因为太孤单,他开始养猫,是一只小橘,名字叫墩墩。
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墩墩被他足足养了五年,由小橘变成了一只胖橘。直至十岁生日那天,父亲送他的礼物,是被开膛破肚的墩墩。
墩墩死了,他的生活又恢複了寂静。
父亲不喜欢他,因为他长得像妈妈。每每看到他,父亲总会想到那个无论如何都要逃跑,到最后怀上了孩子却依然憎恶他的那个疯女人。
他没有一个朋友,那些被骗来这里的女孩,大多不会说中文。痛苦悲惨的经历让她们日益麻木,不远处的栅栏旁伫立了不少荷枪实弹的守卫,她们逃不掉。
那天晚上,白似锦留在了沈确的屋子里。屋里有床,床是软的,不像大棚屋,只能跟别人挤着睡地上,闻着空气腐臭的味道,时刻提防着老鼠与蟑螂的出现。
洗完澡后,她穿上不大合身的衣服,躺到了床上。她不是很喜欢方才沐浴露的味道,是一种很廉价的香,有些呛人。
自从来到这里,她已经好多天没有洗澡,眼下身上舒服了许多。
然而,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犹豫片刻,她还是躺了上去,头抵着墙,藏在了角落里。
沈确也很紧张,他躺到了床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