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我比对亲儿子都好,每年我娘忌日她都会提前筹备,我与阿爹吵架她总是向着我。”
桑眠说的很慢。
“我十岁那年高烧不醒,有个臭和尚收了芸娘五十两银子骗她说我被脏东西缠上,要她替我喝下香灰水再去寺庙磕满一百个头才能去邪祟,她二话不说去照做。”
“哈哈哈连桑蓝都奶声奶气说她傻,后面我病好了她还跟我炫耀是自己诚心感动上天,菩萨看她三分薄面。”
“哈哈哈哈哈……”
想起芸娘顶着头上那大包喜滋滋的模样,桑眠就忍不住笑,直笑得眼角流泪,掩面抽泣。
她死死掐着手心,悔恨万分,像头幼兽一般呜咽着。
“我甚至,甚至都没叫过她一声娘……”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上京……”
“你没有任何错。”卫蔺声音低沉,轻轻握着她的手,制止她自残行径。
“错的是凶手。”
桑眠猛的抬眼:“你知道凶手是谁?”
“是谁!”她陡然尖锐,几乎破音。
卫蔺摇头,将前因讲了一遍后,望了眼窗外,道:“进来。”
六爻拿出三身干净女装、帕子和一瓶药酒纱布并一纸地契。
“主子,您吩咐的东西。”
“另外,这宅子地契属下从官府里搜出来,所属人是平阳侯李闻昭。”
桑眠眼神骤然阴沉,爬着过去一把夺下地契。
六爻迟疑,看向主子,后者抬了抬下巴,他便退着身子很快离开了。
地契上明晃晃写着李闻昭三个大字,桑眠红着眼,额角青筋暴起,攥紧地契就要走。
“畜生……这个畜生……”
“我一定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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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杀了他!”
卫蔺心尖刺痛,他一把将人拦下。
“桑眠,你冷静些。”
“放开我!放开我!”桑眠眼里刻骨怨恨,癫狂般挣扎,一口咬在他手臂上,直到血腥味道在舌尖蔓延,才好似找回神智一般呆呆流下泪。
她低声道歉。
卫蔺只是轻轻将人带到怀里。
“没事的,你先冷静下来。”
桑眠闭了闭眼,卫蔺说得对,自己现在是被仇恨蒙蔽,这屋子是李闻昭的,人却未必是他杀得。
一来他是文官,丝毫不会武功,二来他没钱雇凶,又在后宅,很难动手。
二人都未再说话。
好静,能听见隐约鸡啼,缥缈难测。
桑眠退开身子,想要去拿那衣裳给芸娘和另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女孩儿换上。
就像从侯府离开时,她明了卫蔺想要背着让她撑伞一样,她也知晓这衣裳是他为谁准备的。
“先等等。”卫蔺拿起药酒。
“伸手,你想手心里的血再把衣裳弄脏?”
他眸色幽沉,动作却很轻柔地替她处理右掌心被抠出的血迹,又用药酒把腕部勒痕擦了擦。
男人手指明明冰凉,却摩挲出温热暖意。
桑眠眨了眨疼痛的眼眸,抽回手道:“我自己来吧。”
卫蔺没有强求,他站起身子,刻意避开芸娘钗环凌乱的面容,视线却落在那弯曲手指伤疤上。
倏地神色凝重。
“桑眠,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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