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枝枝是我亲生女儿,你不能休。”
李闻昭觉得全身血液都好似僵住,背后一阵阵的凉。
偏厅里只点了一支蜡,王氏坐在乌木七屏扶手椅上,烛火晃出她额上皱纹,稀疏浅淡,那是岁月痕迹。
“这件事说来话长。”
王氏孩子本不叫李闻昭,而叫李睿。
李睿儿时聪慧听话,从不像别家孩子那般顽劣调皮,李睿走失那年老侯爷正在边关打仗,即便知道消息,也没有回家看一眼,不过就派了几个手下回来。
那时整个大乾还没有从散魂膏毒祸里挣扎翻身出来,到处都是乱的很,王氏丢了孩子如同丢了魂,连侯府和方不到两岁的李姝也不怎么管,每日就是去街上寻找李睿,后来干脆就借口回揭阳老家,实际是在四处拿着李睿画像找孩子。
“也就是那段日子,我遇见同在揭阳查案的容晏。”
容晏不似老侯爷那般是个粗人,他心思细腻,人也和蔼,当时刚去揭阳查案,二人本就相识,容晏经常就李睿之事开导宽慰她。
“我怀了他的孩子,上京也传来堂妹有喜的消息,于是……”
王氏唇角缓缓上扬,笑容隐在阴影里。
她威胁容晏,强行催产,逼迫容晏亲手将堂妹生下的孩子抱走,替换成自己的女儿。
女儿一日日长大,出落成大姑娘。
小王氏开始替容枝荔寻摸夫家,王氏不由得心慌。
她怕容枝荔远嫁,怕自己连这个女儿也会失去,正好知晓她对当今探花郎一见钟情,王氏心里便有了大胆的想法。
“容枝荔她,知道自己身世真相吗?”
“枝枝不知道,但老天爷知道,所以他在助我,将你送到了我手上。”
“游街那日,我就在想,若是枝枝能嫁给你,那不就顺理成章可以在平阳侯府一直陪着我,一举两得。”
外面雨似乎停了。
偏厅里一片寂静。
李闻昭已经维持一个姿势许久了,半点也没有再动弹。
他眼底情绪复杂,心中更是茫然,似乎已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
“但没想到,男人真都是一个样,你现在反而说要休妻,我将话撂在这,从今往后对枝枝,你不能有任何怠慢,更不可以提休妻之事。”
“可是,如果容枝荔是你……亲生女儿。”
李闻昭抬起眸子,愣愣的问:“那我呢,我是谁?”
王氏瞥他一眼,顿了顿,还是不忍心,软了语气道:“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有权知道。”
其实他心里一已经有了答案,大乾朝亲生兄妹之间是不可以成亲的。
李闻昭觉得自己像此刻揽月湖里的浮萍。
本以为自己靠岸有了家,可一场雨落下,飘飘悠悠,再次孤伶伶到了湖中央,孑然一身,无所归属。
“你一定要知道?”
“是。”
王氏看着他,摇头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