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玉佩撞击声不停,赵垒撑着腰,扬起鼻孔,从包袱里翻出一只金灿灿茶盏,示意下人往里倒茶。
“金樽,嘿嘿,见过没,诗里的那个金樽。”
他拿着茶盏晃悠,一身的绫罗绸缎滑不溜秋,活脱脱暴户的粗俗模样。
桑眠瞥了他一眼。
“赵公子如今是腰缠万贯,那不知欠我们侯府的三千两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谈钱多伤感情啊,再说你们侯府金仓银仓,还能缺这三千两银子不成?”
赵垒眯缝着眼睛,把喝光茶水的“金樽”放回包袱里,搓搓手笑道:“我进来时可看到了啊,那新修的大门,气派!这添置的摆件儿,随便拎出来一个也能够我赌一个月的了,怎么可能还缺我这三千两。”
“大娘子,你说是不是?”
容枝荔面露喜色,嫁进侯府之后,人人都喊她容娘子,这称谓虽然比容姨娘好听,可到底不如大娘子来的体面。
如今这远房亲戚这样张口喊她,她欣喜若狂,笑意吟吟道:“三千两的确是小钱,表哥别放在心上。”
李闻昭又开始头疼。
他盯着容枝荔:“你知不知道侯府如今是什么境地?”
“什么境地,偌大的侯府难不成还缺这三千两银子?”
当然缺!
三千两都可以给下人好几年的月例银子了!
“肯定不缺,你要是说缺,我马上给你三千两银票好吧?”赵垒道。
桑眠想也没想,抬眸看他:“缺。”
赵垒一愣,笑意僵在嘴角。
容枝荔皱眉,觉得有点子丢人。
“夫君,咱侯府家大业大的,怎么可能缺银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明白赵公子一直问侯府缺不缺银子是怎么个说法。”桑眠没理容枝荔,只是似笑非笑盯着赵垒看。
“按照赵公子说的不缺钱就不用还,那你如今富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借个千两的花花,然后不还?”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垒恼羞成怒,“我千里迢迢来上京,不说好茶好饭招待着,反而喋喋不休管我要钱是什么道理?”
“你耳聋?侯爷方才都说了,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道理!”
他看向说话的女子。
赵垒认识她,上回来借银子,就是这娘们臭着脸让下人轰他走。
容枝荔见李闻昭对赵垒态度如此粗暴不屑,觉得真是小门小户没见识,便开口劝慰道:“都是来者是客,这还不还钱的先放到一旁去另说,表哥许久没见我母亲,应当思念得紧吧,我这就安排人带你过去。”
他脸色这才好看些,拎着包袱随下人离开花厅。
李闻昭无奈:“容娘子你……你莫不是南区班子里专注唱红脸的关公?怎么回回都要装好人立人设同我唱反调,这姓赵的他就是一赌徒啊!”
“可他都说了自己如今赚到银钱已金盆洗手不干了啊,你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去全盘否定他的将来吧?”
“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必树敌变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