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似是没想到容枝荔会这样说,她敛起笑意:“容娘子果真是如同传闻里那般纯良孝顺,只是老太太喜欢清净,您又是新妇,不好使你劳累,还是先回吧。”
容枝荔穿了身红色暗花并蒂莲蜀锦裙,在朴素湘色为主的寿康居里显得格格不入,她其实笼共没见过祖母几回,只是知道这老太太与桑眠关系颇为亲密,心里便有些较劲,急于在祖母跟前儿露脸。
眼见这抹喜红颜色脚步一转就要准备去往里间去,方嬷嬷无奈,上前再劝。
王氏却说:“枝枝想要尽尽自己做孙媳妇的孝心,嬷嬷就成全她吧。”
“是啊,您要是不放心我,就让眠姐姐一起陪我就是。”
冷不丁被点到,李闻昭犹豫:“我后面还有事……”
“什么事情能比祖母身子更重要呢?”容枝荔认真道,她上前来挽住“桑眠”,带着人一起进去,没有给他任何拒绝余地。
李闻昭扭着脖子想向桑眠求助,桑眠只作看不见。
因为成婚,宫里给放了三日的假,让容枝荔拖住李闻昭也好,省的来烦自己。
老太太确实还没醒,听嬷嬷说昨天夜里头痛,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下。
“眼下才过卯时,还是让祖母多睡会吧。”
容枝荔四周打量了下,觉得寿康居布置穷酸,屋子里还有股老人味儿,再一看伺候的嬷嬷老妈子多是上了年纪的,便知晓出她实际在府里是什么话语权的。
但来都来了,她温婉道:“祖母耄耋之年,最忌讳不吃早膳了,我从前院子里的奶娘就是犯懒不爱早起用饭,今年年初胃痛得厉害,没几天就走了,咱们得重视老人家日常习惯。”
“你这说什么话?”李闻昭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方嬷嬷也是脸色极差,气得暗自瞪她。
老太太是从前威武大将军的母亲,怎么能同她相府里奶妈子比,况且说什么走不走的,这不存心咒老太太吗?
况且容娘子对于老太太为何病倒,当真心里没数吗?
方嬷嬷越想越气,可她知道容枝荔颇得王氏宠爱,老太太在侯府里没什么存在感,真闹起来多半没人给寿康居撑腰。
“我说的话怎么了?”容枝荔反问,她不觉得有什么错,反而冷冷瞥着李闻昭:“眠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过来的妻,不是什么伺候人的妾室通房,少用这种教训人的语气同我说话。”
“快,现在正是时候,把祖母叫醒用过饭再睡。”
没人动弹。
容枝荔很是不悦。
嫁进侯府之前母亲同她说过一些治家之道,想着若是自己刚嫁进来就被奴才们轻视,那往后主母位置怕也是坐不稳当,于是便清清嗓子冷声指了方嬷嬷出来。
“跪下。”
一屋子的人都惊着了。
虽然寿康居存在感不高。
可长辈就是长辈,方嬷嬷乃老太太身边最得力,伺候最久的嬷嬷,便是老夫人都要让她三分薄面,如今一个刚过门的平妻竟敢叫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