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予挑眉,“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许星野笑而不答。
他只是想起周时予之前在集训营的样子,觉得他在堂口待太久了,连说话个性都变了很多。
在集训营,周时予因为编号靠前,再加上年纪稍微比他们大点,皮相在一群小孩里长开了的缘故,人缘极好。
一开始,集训营只是集训营,还没成为互相厮杀的炼狱场。
被送到那里的小孩,都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出国培训,过的生活也跟上学差不多,所以虽然偶有打闹排挤,但本质依旧是孩童天性,讨厌一个人也不会想直接将他弄死。
当时在集训营中,周时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斯文有礼貌,被惹急了也不会说脏话,从不跟人动手,测试成绩又名列前茅,是集训营里公认的好孩子。
周时予虽没拉帮结派,但小孩都慕强,自以周时予为尊。
所以,与他被霸凌的遭遇不一样,周时予那几年日子过得滋润得很。以至于滋润到规则突然变化,他杀了人再嫁祸给别人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
听周时予文质彬彬,装模作样了这么多年,猛然从他口中开始听到一些屎尿屁之类粗俗的词,许星野还是有些不适应。
周时予不是那种轻易会被环境改变的人,但也终究有些被环境和人潜移默化。
“应该不会当太久了。”周时予的回答在良久之后冒出来,“等之后,我会在海边开个酒馆。手痒的时候,就接接道上的单。挺惬意的是不是?”
“嗯。”
许星野应了一声,可视线却放远,望向夜市上的撩起来的烟火气。
他记性不差,所以他还记得,在他掩护周时予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时候,周时予跟他说过的话。
那时周时予说,“等我身上这东西解了,我就离开北京,到个有海的地方,开个酒馆。”
那时候他就想问,要是一辈子解不了,那他便一辈子不离开这座城吗?
可当时他没问。
所以现在也不会问周时予,他话里这个“等之后”,是等什么之后。
favorite的后遗症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都不同,从沈聿、o、和他自己的表现,许星野甚至可以猜出规律来。
越是血液指标接近理想数值的样本体,身体产生变异的范围就越小。
而周时予他们,作为被抛弃的实验体,指标值的匹配度,比他的低了不少。
favorite的解药从逃出实验室那天就开始研究,这么多年过去,制出来的解毒剂没让的症状得到丝毫改善。他身上的黑斑只是位移,但它们依旧存在,并且越来越多。
这边解药研制失败,那边临基生物的favorite却越来越精密。
他们三个靠着他带来的favorite试剂研究出解药活着,可研制的度根本比不上favorite更新换代的度。
当身体产生抗药性之后,旧的,本就不完整的解药已经完全无法满足身体需求。
两相对比,既然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局,只是没人肯放弃。
favorite的后遗症就像是身上随时绑着炸弹,不到炸的那一下,周时予他们最后会成为什么样子,谁都无法预料。
但谁都知道,这炸弹一定会炸。
许星野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也没感叹太久。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伸手去拉了车门,只是说,“我得回去了。”
“急什么,”周时予望着车窗外的夜市摊,“多聊聊呗。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咱们去吃个烧烤喝个啤酒怎么样?”
“不了,那东西味道大,吃了回去会有味儿。”
“有味洗洗不就行了。”
“洗了也会有,会熏到聿哥。再说我出来时,没给聿哥报备,我担心他醒了现我不在会担心。”
周时予想翻白眼。
刚才跟他聊的时候,都是他问什么许星野一两个字的答复他,现在提起沈聿,许星野就跟扛了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
啊,真够郁闷的。
周时予将座椅往后拉,屈着的长腿便得以伸展开。而后,他双手抱胸,用看猩猩一样的眼神看他。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不待许星野回应,周时予就自问自答起来,“啧,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