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存了一些钱,立刻飞到美国去找他,请假很难请,经纪人不批准,他和他吵,一定要走,甚至说,我不干了。
经纪人脸色非常难看,直接问他是不是疯了。
倒是一个公司的前辈,叫新田的,很体谅他,帮他和经纪人说批准假期,还和颜悦色地问他这么急去美国干什么。
“找我喜欢的人。”黄濑骄傲地告诉他,“如果他要我留下,我就不回来了。”
那时候他是真的背水一战,一心想要去到他身边。
十几个钟头的飞机上他坐立难安,担惊受怕又满怀希望。
他到了他们住过的公寓,青峰并不在那里住了,他试着用很蹩脚的英语找他,日式英语很难和美国人交流,黄濑断断续续地明白了,青峰的新球队为他找了大房子,但地址在哪,他问不到。
黄濑在举目无亲的纽约街头迷失了方向,他找不到路,找不到目标,找不到青峰,到处都是一样的高楼,不一样的人,听不懂的话语,他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丢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惨,这么狼狈,仿佛回到高一ih被桐皇淘汰的那一天,但至少那天他可以选择不再憧憬他,现在却连憧憬都找不到他了。
最后黄濑仍然找到了青峰的新地址,费了很多时间,很多周折,他站在青峰的新家门口等他回来,心里想着要对他说的话,道歉或者挽留,或者什么都不说直接抱住他就好,他很喜欢自己,只要这一点在什么都好说。
他等到的是青峰和他的女朋友。
那女孩一头金发在纽约的干冷空气中飘扬,蓝色的眼睛看着黄濑,一脸好奇又天真的表情。
青峰看黄濑,口气冷淡地像纽约的天气:“你怎么在这里。”
黄濑说不出话,他看见青峰放在女孩腰上的手,并没有因为看见他而放开。
并且,那枚取不下来的戒指也已经不在了。
他下意识地握住左手,将自己的纹身刺青隐藏在拇指之后。
他想保护好这枚印在身体上的指环,守护好他们的约定,但可惜他大概无法做到。
青峰又问:“黄濑,你来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去接你,你人生地不熟……”
告诉你什么呢,看你和你女朋友秀恩爱吗……青峰又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没注意听,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他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自己存好久的钱,吃很多的苦,不惜和公司闹翻,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就为了看这些吗。
他从十三岁时就开始憧憬他,喜欢他,得到的就是这些吗。
他突然地说:“很好啊,你一个人在美国多饥渴,需要女人也很正常,我怎么够得着呢。”
青峰皱着眉说:“你胡说什么,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黄濑笑了:“对啊你说分手,但是我同意了吗?”
青峰的样子有点生气:“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黄濑眼前模糊,他才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他看到他有女朋友了,这还不够吗。
青峰说:“你别哭了好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你开始隐瞒我欺骗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他妈一看你就想起你曾经骗过我,就想你说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是假,这种感觉很不爽,你和他纠缠不清的时候要是考虑我的感受……”
黄濑打断他的话:“对,我就是和他纠缠不清,你管不着。”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要走。
青峰拦住他,“你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了,这和你没关系!”
“黄濑你别任性,你到美国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是找我有话说吗,”青峰抓住他的手:“你说,我听。”
黄濑挣开了,不看他的眼睛,扭头说:“你回日本是为了和我说分手,我到美国就是为了和你说再见。”
青峰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女朋友——那个金发女孩,听不懂日文,用英文说道:“daiki,whatshappengwhoishe?”
“jtfriend"青峰回答道,又说,“黄濑,你说的真心话吗?”
黄濑不想解释,他从国中二年级开始从十三岁开始所有的爱情、青春、热情都给了青峰和青峰的篮球,他什么都没剩下,剩下的只有他自己。
他觉得太疲惫了,十几个月的辛苦工作、十几个小时的长途旅行、一天一夜的茫然奔走,全都涌上身体和头脑。
他木然垂下头,轻声地说:“我再也不会憧憬你了,再见。”
有红色的枫叶从树梢飘落,大洋彼岸的冷枫终究和温暖岛国的樱雨不同。
青峰在他的身后说:“再也不见了,黄濑。”
黄濑没有回头,他径直走开。
他再也不会回头。
回到日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上课,也没有去公司,对家里说在学校,对学校说去兼职,对公司,对公司早就说过不干了也不想给交代了。
经纪人后来在酒吧里找到他的时候,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体重刚过六十公斤,瘦得过头,浑身酒气,眼睛里都是迷迷蒙蒙的雾色。
“你疯了吧?”他使劲拍他的脸,“黄濑君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
黄濑没有说话,经纪人满是痛心的表情,像看着一颗枯萎的摇钱树:“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你这么帅形象这么好肯定能红啊!你一定能站到很高的位置,让全世界都看到,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全世界都看到的位置,黄濑听见他的话,他想或许青峰也能看见。
他没有他,一样可以很好,他绝对会有一天不再憧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