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摊丁入亩的新政,等于从他们口袋里抢钱,这不是在割他们的肉吗!连我都要跳脚了,方才我算了算,我家每年多交的税,都够在寸土寸金的南锣鼓巷买一间敞亮的铺子了!”
“这新政压根行不通,你瞧瞧都让百官们产生了负面的情绪。”荣宪一想起每年都需缴纳如此多的雪花银子,就肉疼的开始撺掇小年糕让胤禛废了新政。
“蓝儿,你每年多交那点税对你来说是九牛一毛,顶多丢了一间铺子的钱,可那些贫苦农户多交一吊钱,可能都要卖儿卖女了。”
“如今这新政丁税都从田里出,你们这些良田无数的富人本该多交些,田少的贫农合该少交些,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过上温饱的日子,才能称得上太平盛世。”
“你啊你,你不知道如今江南都闹开了,我就好好瞧瞧胤禛到底如何收场。”
“蓝儿,大清入关之时,还奉行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铁政,你看如今老百姓还不是乖乖的剃头了?他们认同摊丁入亩的新政,只是时间的问题,若谁带头闹事,那就杀到他们服气为止~”
年若薇非常支持四爷的新政,甚至让娘家主动带头响应新政的号召,主动纳税。
“年糕,人天生就分贫富和三六九等,倘若所有人都吃饱穿暖了,那谁来做底层的粗活?谁来端盘子倒夜香?谁当马夫车夫,谁当妓子乐师愉悦客人?”
“羊水就是贫富的分水岭,绝大多数人出生就决定了身份尊卑,比如我,生来就是大清的公主。”
荣宪骄傲地说道。
“蓝儿,有句古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若钱给到位,我来给你倒夜香都成~”年若薇忍不住揶揄道。
“你们这些地主老财!又要马儿跑,又不给足马儿粮草,还见不得马儿过上好日子,就是就该多交税!”
荣宪被小年糕咄咄逼人的话说的有些尴尬,于是连连点头服软。
“啧啧,你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骂!你家皇帝才是最大的地主和士绅,好好好,不就是一间铺子的税钱吗?我交就是了~”
“我相信万岁爷定能将新政落到实处,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他是千古明君。”年若薇骄傲的夸赞道。
“你的明君这几日在江南怕是要睡不着了,满人入关之时,在江南犯下的扬州十日不封刀和嘉定三屠之事,你们江南的汉人可是记仇了几代人。”
荣宪忍不住苦笑摇头道。
“蓝儿!有何可笑的?”
“当年八十万扬州人被大清屠杀殆尽,前明当时总人口才八千多万呢,整座扬州城都化为人间炼狱的空城,我们汉人又如何能不记仇”
年若薇看到蓝儿笑呵呵的说着汉人的惨痛经历,忍不住义愤填膺的说道。
忽而她尴尬的捂住了嘴巴,她如今是后宫嫔妃,是满人的女人,又如何能指摘满人的错误。
可她是汉人,她实在气不过,她曾经看过关于扬州十日罄竹难书的历史记录。
清初豫亲王多铎亲率大清铁骑攻陷扬州城,满蒙联军在扬州城内十日不封刀的杀人。
彼时扬州城变成了修罗屠场,城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切社会秩序和准则都不复存在。
扬州女子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染血的被满人糟蹋致死。
满地皆惨死的扬州百姓尸首,满城甚至安静的听不见哭声。
当年豫亲王在第十日下令封刀之时,扬州城内几无活人。
整座城除了被要求烧尸的和尚还活着之外,再无任何生命迹象。
“咳咳咳,年糕,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如今满汉一家亲,你是大清的皇妃,可不能说什么恨不恨的。”
荣宪知道扬州十日是汉人不可提及的耻辱,可没想到连天子宠妃一提及扬州十日,都恨的如此刻骨铭心。
可想而知江南的汉人该对满人多反感。
“战争哪儿能不殃及无辜,明成祖朱棣还发起了靖难之役,夺了侄儿的江山呢。”
荣宪是满人,自然要不遗余力的站在维护满人的立场说话。
“魏晋还是真实的吃人时代呢,你们汉人被胡人快吃光了,汉人女子甚至被胡人充作军粮,魏晋时期女人少的甚至盛行分桃断袖男风。”
“当时你们北方的汉人被杀的只剩下几百万人,胡人每到一城便大肆屠城,吃掉城中的汉人。”
“汉人的肉都被分成了具体的类型,小孩的肉嫩,连骨肉都煮烂了叫和骨烂,女人的肉叫不羡羊,甚至胡人还把你们汉人的肉做成肉干,称为两脚羊。”
“怎么你们汉人如此厚此薄彼,只记恨我们满人,这不公平。”
“蓝儿,我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可古往今来,就属你们满人折磨汉人的花样最多,如今你们满人统治天下,怎么就不能被骂了?”
“从前你们女真人的大金国,对待宋朝战俘的方式更是气人。”
“还有那侮辱人的牵羊礼,男子不穿衣服就算了,怎么还能逼着女子不穿衣衫,赤身露体接受侮辱人格的牵羊礼,大宋多少女子因为你们女真人的牵羊礼,而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面对荣宪公主对汉人因女真人而遭受的苦难,轻描淡写满不在乎的语气,年若薇没忍住替汉人鸣不平。
汉人对满人如此仇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女真人在历史上对汉人多次的践踏和侮辱。
女真人建立的大金国,甚至将宋徽宗的尸首都炼了尸油。还将宋徽宗的头盖骨当酒具来用。
汉人面对女真人泯灭人性的国仇家恨,亡国灭种的仇恨,岂能真的满汉一家亲,谁人不知满蒙才是真的一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