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扶苏一怔,连忙点头:“是。这么说对黎总不公道。”他抬起头,笑容和煦:“南南的心像仙女一样好。我永远没有你心胸宽阔。”
想一想,他继续说:“然后,你家就真给了我一笔钱。”
苏淮南双手捂脸,满是挫败:“真好。你十七岁时就值三十万了。你不觉得这个数字很讽刺吗?简直因果轮回一样。”
郑扶苏一时老实巴交:“也还好吧。要知道十来年前的三十万更值钱些,而且我还不用给你们家生儿子。”
苏淮南气得掐他胳膊:“我当初怎么这么想不开救你来气我?”
郑扶苏满脸赔笑地缩着身子躲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对了,你还听不听?”
苏淮南好脾气地点头收手:“听!你说啊!”
郑扶苏笑着叹口气:“后来我用这笔意外之财给葳蕤做了换肾手术,保住了妹妹的命。然后呢,我养好了伤,登门去你家感激恩人。正赶上你从外面转学回来,念书诸多不适应,奶奶看我成绩很好,让我辅导你做功课。一来二去的,我就成了你的家庭教师。你十四岁就当了我老板,你每个月从零花钱里拨三千块给我当生活费。我就是靠着你给的工资把葳蕤养大的。南南,说你是我的贵人都轻巧了,是你让我和葳蕤起死回生。”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你的大恩大德,我和葳蕤没齿难忘。”
苏淮南垂下眼皮:“我家钱挺多的……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这样……”
郑扶苏艰涩摇头:“这么想来,几个月前我存了那样的念头对你,真是丧尽天良!落到现在双肺烂穿的样子,也算苍天有眼!”
苏淮南沉默了一下儿,对前夫这番狠话不置可否。
郑扶苏眼神黯然了一忽儿,继续说:“我和茜芢……的确是青梅竹马的初恋。她爸和我爸有生意往来,双方家长起初都蛮看好我们。后来,我家成了那个样子,恐怕我高中都没办法继续读完,眼看这辈子就要毁了。她父母就让她少和我来往。茜芢那个时候哭着来找我,问我以后怎么办?可那时我正忙着寻死,我能怎么办呢?只好狠心和她分手了。后来,你接济了我,我顺利地考上大学,茜芢也来找过我,可是我那时候心急火燎,满脑子都是你的事儿,我的心里就再没她的位置了……”
苏淮南听出不对:“我的事儿?我出了什么事儿?”
郑扶苏沉吟良久,似乎做了个决定:“后来你得了抑郁症。你完全不记得了吗?”
苏淮南大摇其头:“我真不明白,我这么有钱,我干嘛抑郁?我从淮北变成淮南时,我面上不说心里都要乐疯了。我不用发愁采暖费、不用发愁养老金、不用赶在超市结业前去买打折菜,所有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我都不用操心了。我仰望的男神居然跟我结婚五年多了,我还有什么可抑郁的?”
郑扶苏破颜一笑:“男神?你那么喜欢我啊?嗯!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你是淮南的时候喜欢我,你当淮北的时候也喜欢我!你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他把她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心:“算命的说得对,我命中注定就该和你在一起。”
苏淮南猛地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说!我怎么得了抑郁症了?”
郑扶苏垂头想了想,分明在遣词造句:“这事儿真是说来话长,前面大部分我也是听爷爷奶奶说的。立场相关,我只是转述,你要自己分辨。”
苏淮南挺直了腰,慎重地点点头。
郑扶苏边想边说:“奶奶说,你妈妈很年轻就和你爸爸结婚了,非常年轻,刚满结婚年龄就登记了。而她生下你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岁多一点点。你明白我意思吗?”
苏淮南想了想:“也就是说我差点儿就是私生子?”
郑扶苏笑着摇头:“你当然不是私生子。你是苏家嫡孙,千尊百贵。你爸爸年少英俊,据说婚后不久一次长途出差突发胰腺炎,当地医疗条件欠佳,病情发展凶猛,不过两天人就过世了。”
苏淮南“嗯”了一句:“这事儿我听孟源哥说过。据说这个病到了今天,如果不在大城市没有好的医疗手段也很危险。”
郑扶苏点点头:“万般悲痛之后,爷爷奶奶想了很久,真是家财万贯也救不了独生儿子,只能说是命该如此。你妈妈那时候刚刚生下你。丈夫过世,她悲痛太过,人也年轻,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婴儿。她就把你抱给爷爷奶奶养了。爷爷奶奶有你安慰丧子之痛,精神好歹也有了些寄托。你妈妈呢,本来也太年轻不会为人母,所以干脆回去继续学业,然后一心一意经营公司了。你小时候爷爷奶奶带你住在温哥华。也许是黎总太忙了吧,所以不常去看你。有的时候一年都见不到一次。所以你对她不亲近。她对你也很陌生。”
看看苏淮南若有所思的样子,郑扶苏继续说:“你爸爸遗嘱规定当你年满十八岁时,就可以继承他的职务和权力。公司在国内,你也应该早点儿回来读书适应环境。所以在你十四岁的时候,爷爷奶奶把你带回国内,他们年纪渐渐大了,觉得应该让你试着跟妈妈生活。老两口儿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送到黎总面前,想着这么漂亮的琉璃娃娃,哪个妈妈能不喜欢?谁知道……黎总偏偏不喜欢……”
说到这里,郑扶苏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儿苏淮南的精致面孔,他情真意切:“你可不止是个漂亮娃娃,你会画画、会乐器、你会写故事、你会下国际象棋,你读过很多艰涩生僻的书,你是那种聪明得让我经常倒吸一口凉气的女孩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