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值班民警吓了一跳:“我靠,你们打狼来了!有话一个一个的说行不行?”
周楠尔百忙当中给郑扶苏发了个位置:“郑总!快来救命!抢亲的又来了!”
事后证明,这帮知识分子还是小啊,见得世面还是少。
人家林淮北的父母根本就不怕见官,老两口子早有准备,他们是揣着户口本儿来的。
林忠超显然是经过高人指点,胸有成竹:“警察同志,我是来带我闺女回家的。你看我家户口册子。俺是她爹,这是她妈。我家闺女经了车祸,伤了脑子,让坏人拐带到城里打工。她放着自己明媒正娶的丈夫不要,让人蒙骗跟人非法同居。警察同志,你看这是医院的证明,这是她女婿,这是结婚证。”
林淮北从没想到自己的过往还能被描绘得如此不堪!
她脸色苍白地大声哭喊:“我没有!我没被坏人拐带!我干什么都是自愿的!我脑筋清楚得很!”
可她没想到爸爸“呸”一声啐她脸上:“没廉耻的贱货!你脑子清楚?我问你,你爷爷叫什么?你哥哥叫什么?你弟弟几月里生人?你中学在哪儿上的?”
林淮北陡然噎住!她真不知道!但她觉得警官们看她的眼神顷刻就不一样了!
然后就是她妈冲过来摇着她一顿晃:“闺女啊,娘可怜的孩儿!你就是脑子坏了!没事儿,不怕,跟娘回去。你婆家给你治病!”
林淮北这几天本来就头疼,猛不丁被这么用力地晃,立刻脸色惨白,她奋力推开母亲,单手捂嘴恶心得几乎吐了出来。
执勤的警官一愣:“这怎么了?这怎么了?”
李玉琪慌忙过来给林淮北拍背:“她脑震荡后遗症不能剧烈活动!呃!不是!可她脑子是清楚的!”
然后就是樊贵冲了过来,他瘦了许多,开口甚至有些喘:“警察同志,您都看见了!我们可都是她的亲人啊!我媳妇病成这样,他们还带着她出去喝大酒!这能是正经工作吗?我要求把我媳妇带回家给她治病。”说着他就拉林淮北:“媳妇,跟我走!”
林淮北尖叫着往后退:“不!他不是我丈夫!”
这回连警官都有点儿看不过去了:“可是你俩有结婚证啊。”
林淮北任性摇头,狂怒大哭:“我不管!那是假的!我不承认!”
她这个回答周楠尔听着都皱眉,这不看着就是脑子不清楚的样儿么?
那天派出所可热闹呢,又哭又喊,又打又闹。大无畏的编辑们手拉手挽人墙不许林淮北的爹妈把人带走。林淮北受了惊吓,被折腾得当场吐了一地,再抬头时目光迷离、语无伦次。这么摇摇晃晃的,她看着就更像不能自理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是豁出命去不跟家里人走!
那天的警官们也为难:这一边儿父母丈夫法定监护人都要把病人带回家治疗;一边儿滋哇乔叫的同事老板众口一词她家买卖人口就没好人!
警察同志们研究了半天:觉得按哪条儿程序都是把人交给法定监护人没毛病。就在警察同志们加入父母的行列劝说林淮北跟着爹妈回家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林淮北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派出所的陶瓷花盆儿。
她哭得泪眼婆娑,她哭得浑身颤抖:“我不去!我死也不跟他们走!他们是我父母又怎么样?樊贵和我有结婚证又怎么样?我是成年人我不能给自己做主么?我结婚了我为什么就要被丈夫领走?我结婚了我难道就失去人身自由了吗?!”说着她举起花盆,用尽全身力气朝派出所的电脑砸过去:“我今天袭警!我今天打砸公安机关!你们抓我啊!你们给我判刑啊!我坐牢我也不跟他们走!”
她大哭大闹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花盆儿砸在接警台上“咣当”一声掉下了地,“稀里哗啦”摔了个粉碎,接警台的玻璃台面儿也碎了。
樊贵趁乱拽住林淮北的胳膊,他一边咳一边说:“警察同志,桌子俺赔!俺媳妇疯了!俺要带她去看病!”说着他就要把她扛起来。
林淮北勃然大怒!她随手抓一片接警台上的玻璃碎片朝樊贵挥过去:“离我远点!”
俩人离得太近,樊贵手上顷刻见血。
在派出所里闹了这么大动静,还拿不拿警察同志当人民公仆啊?
值班民警冲过来,林淮北趁乱倒退几步,她拿着那片玻璃抵住自己的咽喉。
她血灌瞳仁,眼神绝望:“我死也不去!”说着,尖锐的玻璃茬子就朝她白嫩嫩的嗓子眼儿扎了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个男人冲过来飞身扑倒林淮北。
千钧一发之际,他把自己的手掌垫在了玻璃碎片和她脖子之间。林淮北刚才真是一心求死,压根来不及收手,玻璃碎片狠狠地插到了那男人手上,顷刻鲜血横流。
看着肆意流淌的鲜红液体,林淮北“啊”地一声尖叫,本能闭上了眼睛。
那男人顺势夺下了她手里的凶器,心有余悸地喘息半晌,才缓缓搂着她坐了起来。
周楠尔认出来了:那是郑扶苏。他松了口气,那必须是郑扶苏。周楠尔无端觉得郑扶苏出现了,就能解决林淮北的一切难题。
郑扶苏好像是专门为了照顾林淮北而出现在人世间的。
郑扶苏压根儿没顾上这些有的没的,他用不流血的手抚摸着林淮北的脸。
他显然心有余悸:“没事吧?”
林淮北好像见到了亲人,她一头扎到郑扶苏怀里“哇”地大哭了出来:“我死也不和他们去!我不去!你救救我!我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