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是这个宋岷,当他恭谨地目送着这对儿青年走远之后,居然慢慢地直起了腰,笑容恶毒:“时移世易懂不懂啊小白脸儿?那时候大小姐罩你。现在……你哪有我的腰杆子硬呢?拽什么拽?早晚把你埋坟里跟那小丫头一起走,你等着我的!”
其实,他们三个都不知道,孟源端然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新进安装的隐形监控画面,他百思不得其解:“堂堂郑扶苏……还缺十五万吗?他还真要铤而走险?”
黎丽办公室
孟源真心实意地奇怪:“小姨,郑扶苏难道连十五万都没有么?不至于吧?走小额贷款也行啊。”
黎丽显然心情不错:“他哪儿来的钱?你知道他一个月工资多少?五千六!入职以后从来没涨过,他有钱就奇怪了!”
孟源瞪大眼睛:“我不信!”
黎丽笑容可掬地转着手里的钢笔:“为什么不信?郑扶苏入职锦华又娶我女儿,我怎么可能让他舒坦到底?你看他开好车、住豪宅,穿的讲究、可他的一切风光都是咱们锦华实业的资产。以前是南南提需求,公司记账给他买。现在南南没了,也没人给他张罗了,他自然坐吃山空。何况他还有个有尿毒症的妹妹要贴补。他呀,也就是表面光鲜罢了……”
黎丽乐不可支地看着孟源:“郑扶苏就是个男狐狸,我怎么可能给狐狸吃饱?我跟你说,源源,这也就是南南没了,要是南南在的话,他俩离婚,郑扶苏那才叫净身出户。他身上的西装都会被我剥下来。”
孟源狐疑不信:“大小姐想过和他离婚?”
黎丽笑容略涩:“有一阵子,我那傻闺女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这小白脸。不过闹过那一场,南南那傻孩子才明白,没了她郑扶苏会有多惨……我以为她会振作起来,没想到啊……她竟然这么成全了他大富大贵……”
孟源叹口气,没说话。
黎丽沉了沉,百无聊赖地问:“他要十五万干什么?他那无底洞的妹妹又病了?”
孟源犹豫了一下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听说郑总在外面找的那小女朋友,家里是给强逼着定过婚的,还不明不白跟一男的领了证。前两天,那男的非要把小姑娘抓回农村过日子。不但在那小姑娘儿公司打得沸沸扬扬,还把郑总打得不轻,现在男的给拘了。听说郑总是想花十五万把那女孩子赎出来一劳永逸。我来的时候,他正跟她父母谈呢,看来要谈成了。”
黎丽听着听着,突然露出个促狭的笑容:“孟源,查查那女孩儿的父母!查查她丈夫!我要联络他们!”
孟源不解:“小姨,你要干嘛?那女孩儿也挺可怜的。她父母是收彩礼卖女儿……”
黎丽简直不怀好意:“就冲着他把我的托尼老师不言不语地送进去,就冲着他天天不给宋岷好脸色,就许我要摆他的‘尤二姐’一道!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么。”她撇撇嘴:“那烫头的固然罪有应得。这山区的女孩子也是张狂太过。既然领证了,就应该回家跟丈夫好好过日子么。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我这也是给郑扶苏积德修好。”
孟源还要再说,黎丽一抬手打断了他:“交给宋岷去做,你别脏了手。”
孟源想一想:“小姨,要不要提醒财务部看着点儿郑总,别让他挪出这十五万来?”
黎丽不紧不慢地靠在了老板椅背儿上,冷笑满满:“不!让他挪!”
看孟源满脸难受地回去干活儿了。
黎丽笑着给郑扶苏打了个电话:“扶苏啊。海西工业区微电子工业园落成有个招商会,华南区的赵总跟我提了,想让你去压压场面。唉,华南区虽然是我的场面,谁让宋岷前些日子得罪赵总了?太尴尬!你替妈妈去一趟好不好?嗯。就这么定了!”
再想一想最近郑扶苏发的外包,黎丽给生产部打了个电话:“小张啊,把咱们最近外包商联络方式给我打一份,对。我都要。政府部门也要。”
郑扶苏办公室
放下电话,郑扶苏莫名心情不好,他也不知为了什么。
秦所长那边儿的事,比他想得还顺利。郑扶苏不想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总之樊贵是点了头了。这事儿逆事逆办,个中细节不足为外人道。郑扶苏心里很不以为然,可要事事守规矩讲道理,他就没有今天,他也养不大葳蕤。
这些年他逆办的事情不止这些,恐怕早晚会有报应,他也顾不得了。所以此间因果他不会跟北北说的,免得脏了她的耳朵。
有道是,不知者无罪。她全忘了……她就是完全无辜的……
甭管手段如何残酷,秦所长到底是个办事儿老练的人:“小郑啊,樊贵这两天咳嗽得厉害,送到看守所医生那里检查,x光片初步怀疑是肺结核。我跟他们说,单独看押吧。他在我们这儿毕竟就关十五天,这就要出去了。我们不想多找麻烦。哥哥也劝你一句,花彩礼换老婆在他们老家是风俗习惯,毕竟法不责众。这小子的嚣张气焰,我给你压服下去了。你呢,痛痛快快把钱给他结了,他娶媳妇拉了十八万的外债,我替你答应帮他还账。冤家宜解不宜结。等他出去了给你写字据,把那姑娘的身份证还给你。你看怎么样?这人有病,你少招惹!”
郑扶苏痛快答应。
为了接驳美源药业的要求,他们最近有批设备改造,那可是大笔开销,一挪一动机会尽有。十八万说多不多,这事儿他自信压得住。他已经想好了,等拿到了身份证,就帮她把护照签证一起搞定。然后立刻送她去奈良,就算他一时去不了,有葳蕤陪着,她也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