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这些事,那些日子林淮北过得很顺遂。她已经学会了些做饭的手艺,下了班郑扶苏在厨房忙里忙外,她跟在他身后团团转着给他打个下手。哦,她还学会了给郑扶苏熨衬衫,这样他就不用次次都拿出去干洗了。郑扶苏欣慰地夸她是个聪明宝宝。
好好的日子,让他们过得像扮家家酒,有趣又不真。唯一不开心的是,郑扶苏最近不怎么在这里住了,每每吃了饭、陪她待一会儿就走。
他亲着她的额头哄她:“不是不陪着北北,家里长辈回来了,我天天夜不归宿也不像话。”
倒把她说的像他外宅似的。抱着专门用奖金给他买的褚橙,她闷闷地想:也许我还真就是他外宅呢?这个人啊,我又知道他什么?认识他这么久了,什么都是他说的。他的家人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
这么想着,不由衔恨。
她随手拿起水果刀对着橙子劈了下去:“去呗。跟室友不用解释这么多。”
这一刀劈歪了,橙子“咕噜噜”地滚到地板上,汁水横流,一路酸香。
郑扶苏随手把橙子捡了起来,他好笑地坐在她身边:“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敢情是这么个破法!橙子好惨!”
林淮北侧头不理他,她想:外面起风了,鬼哭狼嚎怪吓人的,他家里有什么人这么重要?非回去不可?
郑扶苏接着哄她:“北北,你早点睡,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啊。”
林淮北噘着嘴,依旧不说话。
郑扶苏只好继续搂着她:“北北不开心了?”
无奈北北不想说,北北搂着他的脖子,也不要松手。
屋子里暖呵呵的,很安静。
林淮北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郑扶苏的心跳声,那么安稳、那么熟悉,好像有他在,他就能好好地扶着她走完后半辈子。
刮风也不怕,下雨也不怕,听着歇斯底里的尖叫也不怕……
她忽然蹙眉:可是谁会对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呢?她想不出,可是忽然特别不想让郑扶苏离开了。
郑扶苏不太满意林淮北的突然走神儿,他戳戳她雪白的腮帮:“北北在想什么呢?”
林淮北迷茫地仰视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好久,她低声说:“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她雪白的手摸着他心跳处问:“今天不走了……行不行……”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紧紧地搂着她:“北北!你说咱俩就这么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好不好?从今天起!你就乖乖做我的北北!当一辈子,行不行?”
结草衔环
郑扶苏没舍得走。
她是销魂美人,灯下如同新雪。她居然还抓着他衣袖求他不要留下她一个人。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他!她对他从来无可无不可!从来都是她可以选,他没得选!
那一瞬间郑扶苏真想扭头就走,把她扔在当地,然后幸灾乐祸地隔着门听她放声大哭!才算出了这些年的腌臜气!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更紧密地抱住了她,他想给她温暖,他想让她安心。
他想让她答应:从此天长地久和他一心一意!
他想让她答应……这辈子就死心塌地当林淮北算了……
他这么做不为别的!因为北北根本离不开他!他知道她喜欢他,喜欢得甚至有点儿卑微。他太喜欢这样的北北了!他觉得自己好龌龊!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那天,他心满意足地搂着她一起窝在沙发上吃最甜的橙子;一起看最吓人的电影;一起缩在毯子下把头蒙起来,假装这样故事里的妖魔鬼怪就永远找不到他们,他们就能永远幸福……
然后他们相拥相抱,一起睡着。
直到次日天明,和煦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
当郑扶苏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她在他身边醒来,她睁开眼对他微笑,她亲吻着他的面颊甜甜地对他说:“早上好呀。”
一瞬间有泪盈睫。多么美,多么好,好得像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梦……
郑扶苏当时很想感激上苍!
然而,这一切落在林淮北眼里呢,就……他又哭了……
林淮北已经很习惯郑扶苏这样了。虽然他高大英俊又有钱,看起来能搞定所有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是小哭包……抖……
她一定很像他死去的妻子。他一定爱那个女人到了骨子里。
林淮北对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算了吧,算了吧,非亲非故,他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还不是沾了人家亡妻的光?吃他喝他住他还让他接送上下班儿,他就是拿我当个活体照片儿上香我不是也得受着?他是有家有业有长辈,我呢?除了这间屋,茫茫天地哪儿还有我能呆的地方?何况长得像前妻这码子事儿,人家从来也没瞒过她!
林淮北深深呼吸,一把推开郑扶苏穿鞋下地,酸死她算了!
郑扶苏一呆,他抓住她的手:“北北!”
林淮北松口气:还行,他要是睡眼朦胧再叫错了,她就更没脸活了!
郑扶苏那天心情好,早点做出了花儿!
林淮北嚼着花卷、吃着煎蛋、喝着牛奶,眼馋肚饱地看着郑扶苏手里那盘宜家风情肉丸子!她豁出去不怕胖了!做人得对得起自己!就是当个遗照,眼前还得放碟儿点心呢!
郑扶苏笑眯眯地看着淮北胡吃海塞:“北北慢点吃。呆会儿我开快点,不会迟到的。”
林淮北含混点头:“行!”
那天,郑扶苏坐在她身边,吮一口咖啡,他谨慎地和她商量:“北北,既然咱们……咱们说好了要一起计划未来……你和樊贵的事……怎么也得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