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只有死鱼烂虾臭蟹可以吃,最初是卫母给卫姝偷来,那时候的卫母多半时间是正常的,卫姝偶尔也会露出小孩子的习性,对糟糕到极点的伙食抱怨几句。
后来连这些都吃不到了,卫姝被饥饿逼着出门,她们睡在潮湿的破船里,卫母怀疑所有人都要害她们,不允许卫姝离开,卫姝只能在卫母晚上睡着的时候出去找吃的。
那个时候,卫母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卫姝并没有偷太多次鱼,卫母就死了。
卫母死在了给她找食物的路上。
在这个母亲临死前的最后时刻,她恢复了清醒,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慈爱和深深的不舍,她想起卫姝抱怨过的话,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些正常的食物。
但一个浑身脏臭的女人能找到什么吃的,她手里攥着从小孩手里抢来的面包,跌跌撞撞回了船舱。
她死前,平静地望着卫姝,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将手里的面包放进她怀里。
就这样断了气。
从此卫姝再也吃不下除了海鲜之外的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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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入一个很安静的房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躺在地板温暖的毛毯上,所有肌肉的酸痛都在慢慢消失……”
沈岚的家里有一间干净的卧室,北歌就躺在卧室唯一一张床上,双目紧闭,面容平静。
“你给了自己很长的时间可以放松,在窗户外最后一缕阳光消散之前。”
沈岚低缓有节律的声调再次响起,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将一盏柔和的灯光移到北歌上方,并设定三个小时后自动熄灯。
这是她每周两次为北歌进行的催眠。
沈岚轻手轻脚出门,拿着北歌的检测单一项一项查阅,催眠属于精神科的范畴,对于医生来说,跨科室是很不专业的做法,就连沈岚也没有多少实操经验。
无奈北歌戒心太重,加上求成心急,不接受别的催眠医师的催眠,沈岚只能赶鸭子上架。
幸好,效果还是好的。
没过多久,北歌的手机亮了起来,沈岚随意瞥了一眼,没管。
电话持续亮着,一个通话完毕,另一个又打了进来。
沈岚顿了一下,看向卧室,北歌刚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这时候将人唤醒,肯定不合适,也达不到治疗效果。
于是沈岚记下电话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沈岚,”沈岚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事吗?”
电话是北歌手下打来的,那边似乎在说话,没过多久有另一个人接了电话:“北总在你那里吗,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她现在不方便,能多等两个小时吗?”沈岚看了一眼卧室。
对面那边犹豫了一下:“应该来得及。”
沈岚点点头:“要是你们不确定,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不是涉及你们公司商业机密的大事。”
对面沉默了十几秒:“是和卫小姐有关的事情。”
“那你们说吧,”沈岚语气无奈,“她俩那点事我不想听也听了很多。”
保镖们将他们跟踪打探的消息告知沈岚,因为拿不定主意而着急:“卫小姐回家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已经打了个出租车出门,走的是机场线。”
沈岚一听就猜得差不多,多半是北歌让保镖去保护卫姝,但卫姝看样子要出国,上了飞机他们就不能跟了。
“这样吧,你们先去查一查卫姝乘坐的哪班飞机,要在哪里落地,然后给周玉打电话让她帮你们解决护照问题,或者在落地的机场找别的保镖公司。现在就跟着吧,在机场多拍几张照片,你们北总肯定要看。”沈岚一气把所有事情都嘱托好。
保镖拿不定主意:“可以这样吗?”
北歌只让他们跟踪,没说他们可以申请更多权限去调查卫姝。
“可以,她俩不在乎这些,你们快去查吧,办不好事丢了人北总肯定找你们麻烦。”
沈岚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戴上眼睛继续查资料,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卧室传来开门的声音,沈岚朝北歌勾了勾手:“过来。”
北歌刚睡醒,深度睡眠让她的精力缓和许多,但情绪依然不高。
“什么事?”北歌先去看自己的手机,发现里面有未接来电,一下子急了。
沈岚点开手机的通话录音,音量放到最大,摆在桌子上,用手指敲了敲吸引北歌注意:“这里。”
北歌默不作声听完了录音,立刻打了个电话确认情况。
“我要走了,”北歌迅速换衣服换鞋,“诊金我打你卡上。”
沈岚往后一蹬,椅子滑到北歌面前,面无表情地拦住她:“你去哪里?”
北歌沉声道:“去找卫姝。”
“她要出国,你怎么找她?你没有长期护照,现在申请出境还得两三个工作日吧?”
北歌停下脚步,猛地转头
:“那怎么办?”
沈岚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自由,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过度干涉过度牵挂,这样的两人关系并不正常。”
北歌急得走来走去:“你不懂,她这些天情绪恶化,我能察觉到她有问题,可她什么也不说,也不肯跟我去医院,现在还要出国,我怎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