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卫姝犯浑,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静下来。只有挨打时,她才会哭得像个小孩子。
“你明明这么需要我,为什么不肯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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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北歌打通沈岚的电话。
沈岚睡得正熟,不悦道:“你最好有事。”
北歌低声开口:“是卫姝的事。”
沈岚那边没了声音,估计在无语,几秒后才重新开口,言简意赅:“说。”
北歌把今天晚上卫姝的异常说了。
沈岚的语气更加无语:“这不就是喝醉了耍酒疯吗?都说酒精上头,她喝酒迷糊是正常的,哭也没事,等身体把酒精代谢出去就能恢复正常。”
北歌站在阳台向外看,漆黑一片的夜幕下什么影子都没有,正如她昏暗的心情。
打完卫姝之后,她久久无法入睡。脑子里满是今天晚上她的反常,和周山在车上说的那些话。
沈岚对北歌三更半夜把自己喊起来非常不爽,刚想警告她不要太狗,就听北歌变了语气,带着困扰纠结的情绪:“沈岚,以你医生的专业目光来看,她会不会有心理上的问题?”
直至今晚,周山在她耳边说的那番话,才给了她提示。
高三的时候自己还是孩子,卫姝比自己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那时候她就经历了家庭的变故,身心难免遭遇巨大打击,产生心理问题再正常不过。
再加上她让人调查的事,陈晓千要在青城找到的卫姝,青城比锦城和玉城都要靠近南方,有一半多的地方临海,再加上卫姝对海鲜的应激反应,北歌担心她遭受过别的伤害,才会在醉酒后那样伤心。
“你终于愿意正视这件事。”沈岚叹息道:“之前就提醒过你,可以带着她去咨询一些心理医生,可你总是否认,觉得她没有任何问题。”
北歌没有辩解。失而复得,她重新拥有卫姝已经是幸运,怎么能接受沈岚说的“有问题”?再说,无论卫姝对她如何冷淡,北歌都有理由去解释去理解,从未认为卫姝不正常。
北歌这次没有反驳,将卫姝被找回来之后的症状说给沈岚听。
“会是什么样的问题呢?”北歌急切询问道。
沈岚犹豫说:“听你的叙述,可能是创伤应激症,也可能是严重抑郁导致的自闭。你说你在她面前磕破头,把她‘喊醒’,这倒是罕见,我推断是自我封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沈岚说完又加了几句:“我给的判断不专业,也许是错的,毕竟没亲眼见过,只是听你描述,不一定真实反映她的情况。不过,这两年每次我看见她,都能感觉到她情绪并不高涨,长期的低落情绪在一个人身上是很反常的,之前我提醒你也是因为这一点。”
这一刻,北歌内心的愧疚与后悔达到高峰。
这么多年,她陪在卫姝身边,竟然从来没有真的触碰过卫姝脆弱的内心。或者说她应该知晓,应该察觉,却被自己的懦弱与自卑拉在原地。
她总把自己放在一个等候着的位置上,看似深情无比,实则毫无用处。
沈岚见北歌不说话,生怕她钻牛角尖,连忙提醒道:“你别自责哈,我也只是推测。而且不只是卫姝,我认为你也很有必要及时接受心理疏导,你现在的一些做法,在一些关系中的认知也不是很健康。你总是把自己摆在照顾别人的位置,这样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压力,尽管你感觉不到,但迟早有一天会影响你们的生活。”
北歌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带着低低的嘶哑,像是盐粒磨过口腔,她没有理会沈岚对自己有心理隐患的猜测,直接道:“那我明天带她去挂号,可以吗?”
“这个问题有点棘手,”沈岚没有同意,“卫姝现在没有过去的记忆,像是挣脱了过去带给她的枷锁,情绪平稳,性格开朗,你贸然带她去挂号,我怕产生不好的心理暗示。”
北歌沉默几秒:“她没有开朗。”
沈岚:“哈?”
北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凝望落地窗的镜面倒影,语气没什么起伏道:“今天晚上,她约朋友去喝酒,说要借酒消愁。醉酒后,一直在说对不起、怎么办。刚才还发了酒疯,被我打了一顿才睡着。”
沈岚的心情由严肃紧张变成鄙夷,冷眼道:“你真够出息,还打老婆。”
北歌苦涩道:“她咬回来了。”
沈岚懒得掺和她们小两口的打情骂俏,也知道北歌不可能真的打人,犹豫再三,还是坚持道:“我建议你明天早上和她谈一谈,要是她愿意和你沟通,那问题就很好解决。就怕她和之前一样,死犟,什么都不说。要是就这一次醉酒,别的时候正常,也可以再观察几天,你不要主动在她面前提。”
北歌接受了她的建议,挂掉电话后,她走到卫姝的床边。
熟睡中的人脸颊粉红,红晕不但没有消下去,反而还晕染了整张脸。
北歌刚喂她喝了一些醒酒汤,嘴角微张,还有点水渍残留,她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去。
嘴唇的触感和想象中一致
,卫姝人养得娇,颠簸出国,又在画室里熬命,也没能让她这身皮肉糙到哪里去。
可北歌知道,卫姝的内心和外表并不相符,她可以极度冷漠,也可以极度强大,一个人支撑姝色,打下属于自己的市场,这都非一朝一夕的平庸之人能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