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肉又细又长,难夹得很。终于夹到,她迫不及待地将肉捞出来。
夜晚昏暗,暖黄色的灯光下,被汤汁浸上暗色的肉光泽黯淡,看起来,它除了?形状过?于细长,骨肉仅仅贴在一起外,跟其他排骨肉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红鼻头把它夹过?来细看时,发现……这竟然是人的手指!
红鼻头猛地站起来,像甩掉手上恼人的蚊虫一样狠狠地将筷子扔出去,连带着?那根手指,也一起滚到地上,骨碌碌转了?起来。只是最后,它仿佛有眼睛一样,贴着?地面滚到了?红鼻头脚边。
触碰的感觉让红鼻头几欲作呕。
红鼻头掩住口鼻,强忍着?想吐的心情,盯着?那块被沙土灰尘蘸了?一圈、被高温加热后变色挛缩的手指。
“哇——”
终于,她没忍住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刚才?看起来被排骨迷惑了?心智的阿娘,一下子扑到了?地上,沿着?桌下的地板爬过?来,一下子抓住那块蘸了?灰尘和泥土的手指,咔吱咔吱地啃了?起来。
红鼻头整个人愣在凳子上,连想吐的心情都?忘了?。
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梦魇,压得红鼻头喘不过?气?。她死死地盯着?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的阿娘,双腿打颤的同时脊背发毛。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阿娘抬起头看过?来。
原本温和柔韧的漂亮女人,此?时头上脸上都?粘上尘土,鼻尖脏兮兮的,嘴巴周围被口水、尘土和肉汁弄得一团糟,眼神也如鬼魅一般,空洞却自然,仿佛她此?时在做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蹲坐在地上,咬着?嘴里的肉,盯着?红鼻头,含糊不清地说?:“小石头,我知道你阿爹没了?你心里难过?,可能会做出些常人做不出的事,但不管是我还是你阿爹在的时候,不是都?教?过?你,怎么都?不能浪费粮食吗?”
说?话时,阿娘还在不断地咽口水,不断地盯着?地上被肉汤弄成深色的湿润土地,还不时看向她,眼神中满是母亲对与儿子无奈的嗔怪,仿佛真?的是她做了?件浪费粮食的恶行,阿娘只是作为母亲不忍心再多说?。
红鼻头脸色煞白,不知所措,想站起来跑,却感觉自己压根站不起来。
仿佛是像之前那样,身体被定住了?一样。
她努力让自己喉咙发出音调:“阿娘,是、是我错了?,但是我还小,真?的没办法?一次性吃下那么多东西。”
阿娘咧开嘴,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显得尤其温馨柔情。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红鼻头的脸颊,温声?:“我就知道我的小石头最乖了?,那剩下的,阿娘帮你解决了?,去玩吧。”
红鼻头只感觉她手心黏腻腻的,还有些粗糙,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肉汁,亦或是二者都?有,还粘上了?地板上尘土。
话音落下,红鼻头那种动弹不得的感觉终于消失,她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院子里。
她不确定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没有奏效,更不确定阿娘温柔邀请她出去玩的话究竟是不是真?心,可是除了?逃跑,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今天晚上的夜空终于没有乌云,月亮又大?又亮,苍白明亮的月光打在落子里,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一层纱。
红鼻头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周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种凝视感如同附骨之蛆,让她后脑刺挠。
下一秒,不知道为什么,红鼻头忽然转过?身去。
那仿佛蒙了?一层纱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原本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房屋门口,好像忽然变成了?一处黑漆漆的洞穴,里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稀奇古怪的虫,它们?都?在用多而密集的复眼盯着?她,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挪移。
它们?看起来像极了?那些虫头怪的缩小版,身体隐匿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究竟是哺乳动物缩小版还是虫子本来的躯壳。他们?的触角分泌出粘液,呈现出奇异的红色,像是浓缩到极致的血液,散发着?腥臭的刺鼻的带着?腐烂气?体的臭味。
“……”
这是什么东西?
她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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