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朝阳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孙有福急忙找补。
“徐镇长,很多事情我们的领导干部其实也没办法。”
“您比如说自费修路,地方上真要全盘包揽,财政上拿不出那么多钱。”
“再者,这几年为了治理偏远地区的问题,上面其实也想了不少办法。”
“比如让他们迁走,迁到有公路的地方去。”
“可十户有八户,他们是根本不会同意的。”
孙有福说的是现实情况,这是双方之间主要冲突的地方。
徐朝阳当然能够理解政策上的变通,也认同干部们为此所付出的努力。
他只是感到不舒服,有一种被人欺骗了,还得鼓掌叫好的憋屈。
“不可否认,在高展的社会进程中,我们的大部分群众,思想文化上的确没跟上。”
“可群众犯错误,身为干部应该做的是教育和引导为主,而不是堵住人家的嘴。”
“好比你说的修路,你说政策上有补贴,总要公示出来吧?”
“让每家每户知道,国家没有忘记他们,没有抛弃他们,这是很难的一件事吗?”
“我相信我们的群众能够理解地方上的难处,也明白地方上正在为此努力。”
“在我看来,财政紧张,政策不到位,这些都是为官者的借口。”
“主要原因,是有人认为,他们不配有知情权,我说的对吗?”
孙有福涨红了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他眼里,这位徐副镇长是好样的。
虽然年轻,但看待问题很透彻。
至于有点‘愤青’,大部分年轻人都这样,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可很多东西,知道就知道,没必要说出来吧
孙有福百般找补,就是不希望对方太深入这些话题。
容易破坏团结不说,要是被有心之人惦记上,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徐朝阳见孙有福支支吾吾,也不再为难对方。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干部施政不到位,工作没做好,群众有牢骚是很正常的。”
“若是有意见不让说,连牢骚都不让人了,我看我们双方之间越走越远,怪不得任何人。”
徐朝阳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做工作记录。
孙有福欲哭无泪。
“您别说了,这不是我该听的”
他此刻真是恨不得堵住耳朵,当个聋子是最好。
徐朝阳神色复杂,为官者需要去学习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闭嘴?
他摇摇头,不知是何心情。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徐朝阳逐渐变得沉默寡言
孙有福松了一口气,规划了一下具体的出行安排,便一个村接着一个村,带着这位徐副镇长前去走访调研。
之后的几天,两人混的也算比较熟悉。
徐朝阳在县里买了辆七八万左右的私家车,了解完各村情况,又让孙有福带着自己深入山里。
山路难行,很多地方汽车都上不去,只能骑摩托车,甚至是走路。
“我们走一次都受不了,当地的学生天天走,每天都是这样?”
这天下午,徐朝阳跟着孙有福,两人气喘吁吁的在山脚下歇息。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大山,是多少人翻一辈子都翻不出去的天堑。
几天相处下来,孙有福对这位徐副镇长的印象大有改观。
本以为对方是三分钟热度,可几天下来,在山里闷头走路,站在山上俯瞰乡村道路,结伴去老乡家吃饭,临走前还给人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