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皇后?”
太后将她唤回神来,刚刚眼里的晦色已悉数褪去,俨然一副疼爱她的长辈模样。
陆婉芸面庞苍白,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承受着那股锥心的痛意,她重重吐了一口气:“太后,儿臣无妨。”
太后敛了敛神:“既然没有问题,过继的事就交代礼部着手去办。你若心中还有不平,便免了祭天仪式。不需开宗祠祭祖,只上皇家玉碟即可——”
陆婉芸出言打断:“母后,既是过继冲喜,不如好事成双,儿臣再挑一子一同过继如何?”
不管今日她愿不愿意,他们都必然要将这个孩子塞给自己。
既然都是帮别人养孩子,多养一个又如何?自己亲自选的孩子,总比别人塞来的和自己更一条心。
云胤耀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摔,正要驳斥却被太后一个眼刀制止住。
“婉芸,我知这些年你的委屈。可培养皇子很是艰难,若是同时过继两位皇子,母后怕你。。。。。。”
陆婉芸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儿臣不觉麻烦,宫中子嗣凋零,儿臣也是怕这孩子进宫后太孤单了。”
太后脸上的笑意迅速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婉芸,一双凤目沉沉:“皇嗣乃国之根本,皇后若执意如此,人选可要当心啊。”
透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陆婉芸面不改色:“太后放心,儿臣所选之人并非陆家后嗣。”
这话就像一颗敏感的惊雷炸在了波涛暗涌的寿康宫。
各人心底那点小心思,都被陆婉芸摊开剥了个明白,一时间脸色各异。
陆婉芸不疾不徐的说道:“那个孩子也是当年英亲王身死一战的遗孤,不过只是一副将的幼子,家世倒也清白。”
太后招了招手示意让人去将孩子带进宫来,算是默认了陆婉芸的要求。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一夕之间,她便无痛当母,有了两个半大的儿子。
陆婉芸走到幼年的初成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你都念过些什么书?”
前世这个时候,陆婉芸并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那时她心中怜惜,心疼他小小年纪便痛失双亲,所以觉得就算天资不佳也无妨。
可这辈子,陆婉芸偏生要当众考验他的课业。
“回皇后娘娘的话,不曾读过什么书,只随父亲看过些兵法。”
云胤耀和太后心头一紧,本朝重文轻武,莫非陆婉芸想在这件事上下文章挑刺?
陆婉芸却了然的勾了勾唇,上前一把握住初成的手。
果然不出她所料,手上的虎口处和指腹上都有一层薄茧,是平日里握着兵器才会有的。
“既然这孩子喜欢习武,进了宫便也不必拘着。我看不如给他从军中请个名师,也好子承父业。若英亲王泉下有知,定然欢喜。”
云胤耀眉头一皱,狠狠瞪着陆婉芸,“皇后此言怕是差矣,这孩子日后便是朕的嫡长子,自然应跟着太傅学治国安邦之策。”
陆婉芸她分明就是不想让这孩子读书明理,想把他培养成一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治国安邦?莫非陛下想立此子为皇太子?”
陆婉芸细细品了品这四个字,这男人还真是毫不顾忌!
“反正皇后你也不能生,朕白送你个太子,你们陆家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云胤耀这话简直像昏了头。
想要她捏着鼻子认下这个长子,做梦去吧。
眼见刚刚稳住的局面又乱了起来,太后出声呵住了两人,不容反驳:“等宫外那孩子接来,两人便一同去上玉碟,哪个孩子生辰在前哪个便为长子。”
“至于英亲王家这孩子,既然皇后不喜欢,那就留在哀家宫里养着。”
“就按母后说的办。”
陆婉芸见好就收,这是她眼下能争取到最有利的局面。
没想到的是,太后这一世给这孩子赐名居然也叫初成,当真是冤孽。
而一旁的陆婉芸也在心中冷笑,她的孩子可没这么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