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大郎年幼时候,每次大郎读书?被先生夸奖了,自己?便?会抚摸大郎的头发称赞,大声?夸赞他家会出一个麒麟儿。每每这?时,那时候年纪还小的岫郎就会脸红害羞极了。
他是连字都?能读错的奸臣,可他的儿子是名声?清白的校书?监。
他家终究还是没能出一个麒麟儿,李岫的资质平平,他其他儿女的资质也都?平平无奇,没有继承他半分的手段。
那他这?个当阿爷的就要为这?些让人操心的儿女们多?谋划一些。
“为父有为父的道理。”李林甫温和道,“为父自知寿数无多?,倘若为父不?在死前为我们家寻出一条生路来,为父一死,不?说旁人,太子李亨就一定不?会让你们活着。”
李岫这?才明白李林甫到了如今,心中惦记的竟然还是他们这?一群不?肖子孙。
他忍不?住痛哭:“是儿无用,支撑不?起李家门楣,害得阿爷病重也要担心李家。”
往日他在李林甫的羽翼下过得太过顺遂,一件难事都?没有遇到过,到了如今李林甫的羽翼苍老?了,李岫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连抵御一场风雨的能力都?没有。
“去吧。”李林甫拍拍李岫的肩膀,叹了口气?。
李岫前脚刚离开,后脚李家的其他儿女就从外?房一股脑涌了进来,围着李林甫七嘴八舌关心,最后被管家以“郎君需要静养”的名义都?赶了出去。
李林甫虽说也被烦得脑壳疼,可心里还是宽慰居多?。
在子女上到底他比圣人要强多?了,他的子女们都?是真情实感担忧他的身?体,起码比圣人那些希望他早死的儿女们强多?了。
第二日,李林甫却在房中见到了一个他未曾想到今日就会见到的人。
“空娘?”李林甫靠在枕上,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见他的女子十分震惊。
李腾空见到李林甫苍白的面色眼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阿爷……”李腾空颤抖着扑在李林甫床边,哭的泣不?成声?。
“女儿来迟了。”
李林甫心倏然一软,抬手拍了拍李腾空,宽慰道:“为父这?不?是还没事嘛。”
打发走李腾空后,李林甫的眉毛却渐渐颦了起来。
他招过自己?的亲信:“老?夫发病是何日?”
“本月朔五日。”亲信回忆了一下道。
“今日是何日?”
“望一日。”每月初一到初十为朔日,十一日至二十日为望日,十一日就是望一日。
李林甫喃喃道:“才过了六日。”
长安到洛阳七百里路,六日李腾空就赶了回来。
虽然军中有八百里加急,可那是每过一个驿站就换一次马,不?能那么算。寻常赶路,日行二百余里差不?多?已经是普通马匹的极限了。
算起来从他发病到李腾空回来,正好?够从长安到洛阳一个来回。假若他一发病就有探子把情报往洛阳送,到今日正好?能回来。
而且从空娘方才的哭声?来看,她似乎知道自己?病的多?重。
李林甫表情凝重。
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李亨和杨国忠也只?是他病了,而不?知道他病得如此厉害,空娘是怎么知道的他病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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